孩子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比我好 - 草稿

        两年前，我初中毕业，中考分数583分，没有去到全家人希望的高中。爸爸是一名很普通的大货车司机，运输煤炭。母亲刚工作没几年作为厂家促销在一所连锁超市打工。哥哥在大我一岁，初中上完后花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钱去读计算机大专。

        那年夏天，我枕着凉席枕头，盯着手机上方不到一厘米的时钟——终于到了24:00整了，我看着早已输进去的准考证号和密码闭眼点下，像是等待着死亡的宣判，宁静却遭乱。没错，就是583分，在我们这个不知名无特点的小市区有三所私立学校，两所公立学校。民办私立学校远远超过公立学校，因为私校是管教严格，全封闭式的。而公立学校受教育局直接监督，畏惧管教。我是私立初中毕业的。而我们学校正好是这个市区最好的学校，分数线竟有621分，当然，我们没有定项分。让我属实没想到的是，全班只有三人没有直达本校，也就包括了我。这样的落差无异于是一种打击。

        我终究没有流过眼泪，我觉得我不配。正真努力过的人才有资格哭泣。而我，自以为是，以为闭着眼都能考上。分数线的差距把我和众多伙伴之间隔了一道不可沿补的鸿河。我淌不过去，也瞭望不到

一个月后，一个表姑在家族群里问道我的成绩，妈妈摇摇头，不行，太差了。表姑说，他们那个小县城有一所不错的学校，当年高考还有一个考上清华的学生呢!妈妈动心了，相比起我们这个小市区，那个小县城虽是小了点，却还过意的去。分数我也达得到。据说这里只有两个普通高中和一所职高。三者之间的差距很大，听同学们说，若是考不上第一的学校，倒不如直接去读中专。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很多，虽然我的分数远超这学校录取分数线八十分。但比起我已经被录取的那所公立高中好很多了。（和公立学校远超160分）况且，我们那个小市区的借读费尤其高昂，不但两校的书费，学费都要负担。还有另外的借读费用。好在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他们虽然拿不出十几二十万让我借读，但是也花了六万块送我到那所高中，即便分数达到了（不能跨县报考）。

        在去到另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县城时，我犯起了鼓，这里很落后。没有的士可以坐，没有共享单车可以骑，没有商场可以逛。当时我甚至无法想象自己怎么待在这里，无法想象该怎么生活。

        去交了学费，书杂费爸爸妈妈有带着我去找领导‘送钱’，其实就是借读费，长大以来，第一次见爸妈各种好话说尽，各种阿谀奉承，赔笑陪喝。这一次，我真的落了泪。虽然我足够上这所学校的分，但人家也有不要我的权利。这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在这个社会是有多难，不是所有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不做。有些时候‘情非得已’真的会折磨透一个人。

        然而，来到这里，的确很难以生活。刚入学第一天，相比起其他借读生我是唯一一个没让年级主任冷嘲热讽的人，毕竟这学校百分之七十都是降了一百分才考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物理，年级主任悄悄安排人给我和另一个女生搬了桌子，因为前排看到我们俩没有书，没有笔，变转过来问话，可事实是，我们真的听不懂他们说话。我冲他们笑笑，揣测着应该是在问我们些什么，我点点头，因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前排的一男一女转过身去，撕了两张纸取了两张纸，腾出一本书递给我们。我压着声音说了声‘谢谢’，给他们回了一个笑脸。上完了这节课，我们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班里的很多人打量着我们，窃窃私语。直到前排的女生转过来，冲我们说了一句什么，我也听不懂。便直接凑近和她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俩不是本地人，听不懂方言’。她点点头，了解了。她的嗓门很大，这次我听懂了‘她俩不是咱×城的，听不懂咱说的话，咱以后和他们说普通话’。说罢，又引起一阵骚动。

        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经济落后，只有一处不出名的景观。他们的老师讲话也是用方言的。直到高中才有几位老师用普通话上课。甚至于，在许多人的村子里，都喝不上水，需要打井。很多同学的家里都是种地的，一年只有三万块钱的收入。四十多个学生就有三十多个靠贫困生和助学金和社会援助生活，学校的书费和学费都是全免的。家里孩子多的，就辍学外出打工，养活一家人。

        到了宿舍，我简直大吃一惊，很小的地方。没人一个柜子，一个床位，一个小到挤不下三个人的阳台，用来放拖布，笤帚，洗漱用品。好在刚开学，摆放的整齐。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没有专用的写字台，俩条灯柜牢牢的吊着却发出暗淡的光。开灯时的声音简直振聋发聩。

      我用一顿饭的时间逛了整个学校，学校很大，依山而建。占地九百多平，绿化很不错，甚至还养了鸡鸭禽兽。是个很好的地方，冬寒夏热，山不高大，地势低平。，学校内外的饭都很便宜，大份六块，小份五块。光一小份就吃的很饱了，就是有些不太干净。我一般都是在饭店点餐吃，价格也是很便宜的。

        其实在我进去上课的时候，爸妈就赶回去工作了。刚开始生活有很多不适应，没有全自动的洗衣机，没有热水，每天都是冰凉的水洗漱，喝的水是热水，我就拿它当洗漱用的水。我和敏感，不能喝这种热水，接上一杯，混沌的都是白色浑浊物，始终沉淀不下去。很多同学依旧很满足，比在家能喝上水强多了。我每周都买两大桶五升的农夫山泉，从校外扛到宿舍楼底，三分钟的路程，我死活走了十分钟，再从楼底扛到四楼，步步艰难，我一桶一桶的搬，是很累人的，好在我独立，从小不会要别人帮忙，再重再累的事情都是自己来做的。整个宿舍的同学看到我买的水，甚至有其他班的同学来找他们，看到了这两大桶水都在说，我很有钱。我只好尴尬的和他们笑笑视作打招呼。

      一个月后，我回了家，妈妈摆了一桌子的饭菜，鱼虾螃蟹，海鲜红烧肉，都是大菜，确实让好久没开荤的我，流了一桌子哈喇子。哥哥送了我一双AJ，爸爸也给我打了六百六十六的红包。晚饭过后，回到卧室，我一边收拾床准备入睡，妈妈拿着一卷铺盖放下，说‘咱俩自己六岁就没在一起睡过了，今晚睡一晚’。我笑着说好。我靠在背枕上把玩儿手机，妈妈看着我精瘦的脸，摸了摸，潸然泪下，我笑着‘哭啥呀，怎么了’‘你在那儿受苦了’‘没有，那边人特别好，除了条件差点，难适应点没啥问题’‘你要想回来就回来吧，我们在这边上学，那边的钱就当扔了，妈妈给你多花点钱上’

我顿下来道‘咱家的钱不是刮风得来的，是你和爸爸赚的，再说那边也不差，不也有一个上了清华大学的么，没事，我自己学习不好，是我的问题，我做错了，既然我没有好好努力，我就应该接受懒惰带给我的惩戒，警醒我不该再懒惰’妈妈狠狠的点点头‘也是，去了那边也长大了不少，变得懂事了。妈妈其实一点都不想逼你学习，私立学校虽然高达线率，但你也知道有多大的压力。前两天，你初中学校的高中部，有一孩子模考完了之后跳楼了’

我怔了怔，其实这种事情发生了很多，初三那年，我们同寝室的一个女孩，家里给了很大压力，她的家里四个孩子，有三个弟弟。父母工作死工资，却很劳累。把她放在我们学校，伙食费不说，住宿费一个学期就要一千八百块。三年下来加之学杂费用，没有三十万还念不完初中了。可是就在这最后一年的关键时刻，她抑郁了。那天，已经入夜十一点四十了，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冲出去，当即觉得不对，叫其他人追出去看看情况，我去换衣服。换好衣服之后，我跑出宿舍楼，看见一堆人围着一个黑压压的地方，她就坐在那个三米高的高压线上，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随后，救护车，警车赶来。校长劝了近一个小时，她才稳住了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她的爸妈连忙赶来，哭着，哀嚎着，甚至向她下跪，要她乖乖听话，要她下来。告诉她，不会再逼她学习，不会再向她提那么多严格的要求了。慢慢的，她稳住走下来了，我们都泄了一口气。自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听说，她很好，在一所不错的学校上学，没有过重的负担压力，经常和朋友们出去玩儿。

        说到这儿，妈妈摸摸我的头‘你千万不要有压力，你不需要背负太多，只要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不当回事。我知道你独立，但我也希望你遇事不要逞强，家里会给你分担。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学习方面，你认为你尽力了就好。最重要的是兼顾好你当前的生活。我希望你，有能力把自己的人生过好，起码想我和你爸爸一样，有一点点的压力，有无限的动力。我希望你不被人欺负，不受这个社会的压迫，不需要靠别人生存。’

      孩子，我只是希望你过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