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岁月（九）

2019.7.20

          沙场一炮  欣喜若狂

      我的三年军旅生涯，多一半是在营房建设和支援地方灾区建设中艰辛度过的。剩下的少一半时间，才是军事训练了。那是部队的重中之重，也是一名军人的天职。由于其他繁重工作耽误了时间，难免挤压了军事训练的课程进度，故军事训练艰苦紧张的程度可想而知。因为我怀揣着当一名职业军人的梦想，就格外努力。不光参加训练争分夺秒，还牺牲许多假日和休息时间，苦练基本功，掌握本兵种各项技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为此流下的鲜血与汗水都有收获。别的不说，我的手枪、步枪多次实弹射击成绩均为优秀档次，当时在全连屈指可数。做为高炮兵的二炮手，不仅单兵专业考核成绩为优秀，而且换作一、三、四、五、六、七、八、九炮手的单兵技能考核亦为优秀，在全连更是名列前茅。每公布一次考核成绩，我心里就乐滋滋一回，然后立即给父亲写信汇报情况。我天真的以为，在连队我这样的努力，我的专业技能如此优异，一定离提干做专业军人的门槛越来越近了。我甚至还大言不惭的向父母亲连续表决心：请二老放心，为儿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一定会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但当复员回家再看到自己这些杰作的时候，我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一把火就把父亲珍藏的那些宝贝给灰飞烟灭了。但在当时，我的热情还在不停地高涨，因为当兵三年里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快到来了。

      习武之人，喜欢炫耀武功；当兵的人，自然需要展示战绩。和平年代没有战事，当兵的哪来战绩。故能参加实弹演习，就算难得的机遇了。这个机遇让我赶上了，才觉得这三年高炮兵没有白当。确切的时间我已经无法记起，但地点是在甘肃省古浪县的黄河滩靶场。

      那应该是兰州军区几年间组织开展的一次大规模防空作战演习。我的连队在几天前已经千里奔波赶赴靶场，靶场是一望无际的黄河滩沙漠，真像古战场或曰沙场。据说有21军三个师，还有55师等，许多高炮（含高射机枪）部队顺着弯延的黄河走向，一条龙式的排开，红旗招展，军歌嘹亮，各个连队都拿出自己的绝活，比军纪、比气势、比声威，当然最终还是等待着比拼的还是沙场一炮了。看哪支部队、哪个师、哪个团、哪个营连排班、哪门炮能击落高空的拖靶了。所谓拖靶，是指“敌机”后面所拖着的那个靶子。为不误伤拖靶子的飞机，用大约千米长的揽绳牵引着靶子，那靶子在地面上时可见直径一米多的钢丝笼子上套着白袋子近百米长，但肉眼观看几千米高空的靶子，就像一只小虫子，或者像一支香烟那样细小。我们高炮兵，就是要在靶机经过射程区域时将它击中或者击落，也就等同于实战时将敌机击毁击落，这才是高射炮兵的真正绝活了。所有参加实弹演习的官兵们都在暗暗使劲，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上午十一时许，军情急报一级级下达，“敌机”正从东南沿海方向飞来，距离一千公里、八百公里、六百公里、五百公里.......此时我们早已各就各位，战友们一个个精心准备，紧张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只待连长一声号令。“敌机”不断靠近，我们右排友军部队已经搜索到目标的报告声，声言刚落，就听到开炮的命令并看到一团团燃烧的火焰伴着隆隆炮声飞上天空，炮声由远而近，越来越近。连指挥班长向连长报告，靶机进入区域、靶子仍在！连长兴奋地命令到：“各班捜索目标、瞄准目标，立即报告！”在收到各班回复后，连长下达了射击命令。这时我和一炮手早已锁定了拖靶目标，在连长下达命令后立即踩下发射踏板，带着曳光的二十发炮弹咆哮着飞向高空、飞向拖靶，当最后一发炮弹出膛后，我还机械的瞄着已经烟火弥漫的天空，但已经双手发麻、两耳欲聋了，到底打中拖靶没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左临部队还在继续射击呢？难道还是个零蛋不成？正当全连官兵都有点失望时，突然整个阵地上炮声戛然而止，师部紧急通报，高二连击中拖靶尾部！营部通报，高二连五班命中拖靶！整个高炮营、高二连顿时一片欢呼，沉浸在无比的兴奋之中。正是我们营、我们连、我们排、我们班、我们这门炮击中了拖靶，作为直接踩下射击踏板的那个炮手，我激动地跳跃着，和班长以及战友们相拥而泣。我自豪，我这个高炮兵没有白当！至于立功受奖呀，提干呀，在我的当兵生涯里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