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症候群——电影碎碎念

文/无言的山丘


初诊判定: 

这是一群长年将身体浸泡在茫茫的大海里,

却整日整夜地渴望喝一杯淡水的人。

症状一:寂寞难耐

阿宗今年六十岁,戴一副黑框眼镜,镜片闪烁眼神狡黠,山羊胡子在他沉默的时候一抖一抖。阿宗总是一副聪慧的过来人模样,台湾的音乐人好多都摆出这副让我们这样被一点小生活困扰到恨不得离开人世的小人物艳羡不已的高人姿态。让人觉得他们不象人,倒象活在人间的神。只不过歌里的那种深一脚浅一脚的调侃到底是调侃自己还是调侃他人不得而知,也许都有。他在歌里带着戏谑也带着同情地叹气说,"寂寞难耐寂寞难耐"。后来这话成了我的心头禅。

症状二:嫉妒存在

我嫉妒 嫉妒一切看似平静的东西。  

我嫉妒大海嫉妒石头  嫉妒傻子  嫉妒安睡的婴儿  嫉妒唱片  嫉妒小津安二郎 嫉妒巴赫 嫉妒默默生长的植物 嫉妒钢琴  嫉妒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 嫉妒小步舞曲 嫉妒爱情电影 嫉妒无声默片 嫉妒亲密的嘴唇 嫉妒疯狂的痛苦的占有欲  

圣经里说,嫉妒能让骨头腐烂......疼痛感其实是种保护  那么频繁的疼痛那么疼痛,需要多么旺盛的生命力才能不败地活下去。

我愿意象石头一样冰冷 象疯子一样聪明 象太阳一样炽热 象旧鞋子一样疲倦  太阳底下我躺在忧伤的花瓣上就象在浅滩上停止了呼吸的鱼儿重新回到了水里。

症状三:自言自语

孤单的人发疯的时候会没日没夜的看电影,听音乐,发呆。掰一瓣孤单给它们,然后自己和自己在镜子之间哈哈傻笑,这也是分享。孤单的人一看见《重庆森林》里的梁朝伟和肥皂毛巾说话就象酒劲上冲的糟老头咳得一塌糊涂。总是抱着音箱睡,仿佛它在为我而歌唱,高兴。

没事就想发疯。一颗心总是不安分。小说家余华说他刚开始写作那会儿二十出头,正是冲动的时候。那时间最大的难题在于如何让屁股安分下来,和椅子建立伟大友谊。我这会儿也象他一样年轻,虽然比起一连若干个晚上通宵看球的十六岁是要老很多了,但从一般意义上说,我真的还很年轻。

喜欢的工作未必能胜任,自己爱的人未必爱自己,如今只有靠着音乐电影和写字来排遣一些内心里疯狂的噪音。我害怕这样的声音。有时候孤单真的能让我变得歇斯底里。这比疲倦对自己的杀伤力更大。

症状四:暴力的诗意

死人停止呼吸,动手术击打胸腔。惊心动魄的极端的暴力行径却是为了拯救。这是人和死亡的背水一战。在命运急促的敲门声中寻找最强悍的盾牌抵挡住它的攻击。震撼人心的诗意,死里逃生的刺激。渴望出现奇迹。无望之望。在一本医学杂志里看过一句警告,说是"打喷嚏过分强劲,容易导致胸腔迸裂"。很长时间以来都很为这种死法着迷。刘德华在《暗战》里的吐血也让我心旷神怡,爱死了这样忧伤的凄美的动静。当然太悲愤的我的胸腔和心脏也会受不了。象《一个字头的诞生》里张达明眼眶爆突喷血喷到抽筋把血全方位覆盖一屋子的那种,看那部电影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可至今回想起这个镜头还是影响食欲。

"有一种声音叫做寂静"。这是电影《钢琴课》里的一句台词。《钢琴课》是少有的一部自始至终让作为看客的我一颗心一直悬着放不下来的电影。也许这就叫做"揪心",我不知道。反正在盯着屏幕的两个多小时里我除了拼命控制住胸腔的强烈起伏之外没做什么其它的动作。有一种声音叫做寂静。保罗.西蒙也表达过类似的话,他把黑暗叫成老朋友,我不知道他脑袋里的黑暗的定义是什么,也许他会找到一个安静的墙角,也许他会对着星星寥落的夜空,也许他会对着不说话的厨房、柜子和只有一个枕头的双人床,温柔的孤独着,聆听寂静的声音。

和他们不同,我听见的寂静是噪音。那由孤独衍生的分贝轻而易举地超越了我那早已被摇滚乐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耳朵所能承受的指数重重地穿过耳膜轰地打在脆弱的心脏上。所以我常常很肯定的认为天已经塌下来了。虽然那时间也许云淡风轻鸟儿欢鸣。

蓝色海沙里的红色眼睛看见的是一座别人的城市,热闹是他们的,冷清是我的。而寂寞已然渗入骨髓,消融在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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