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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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反叛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在下已将族中隐秘告知了从事，足见我们烧当羌部的诚意了吧？”贾婴诚恳地对马玄说道。
“可本从事若将这三千俘虏交还了你们，在汉朝的官也当不下去了，这你们总也清楚的吧？”马玄本来不听还好，此时既已知晓了这羌族中绝密军情，想不答应已经晚了。
若还是执意拒绝，他们决容不得自己活着回去，不如先与这贾婴虚与委蛇，先问问若是答应此事有什么好处，也得为自己准备条后路。
“那是自然！从事且请安心，我部首领那多大王之下有四大将军，从事若是投了我烧当部，那多大王早已许下，从事便是第五将军！”贾婴微笑道，想不到与马玄竟然谈得如此顺畅。
“哦？阁下如此智计想来在烧当部也不是泛泛之辈，不知阁下在烧当部中所居何职？以后大家同为那多大王效力，先亲近亲近也好。”马玄见这贾婴谋划非凡，想打探下此人的底细。
“区区在下只是大王的一个谋士，不值一提，从事……不，五将军多礼了。”马玄见贾婴仍是一副不想明言的样子，不禁皱眉，便换了话题，“那本将的家眷如何安置？在下在贵部为官，家眷若仍在汉地，却是不妥。”马玄又问。
“将军不必多虑，将军的家眷自将军前日出府，已被在下请到羌部中做客，想来此时正在账中品尝马奶肉干。”贾婴脸上微笑仍自不减，在马玄看来，这笑容却令自己说不出的心寒胆战。
“什么！你们早就把我家人抓来了！”马玄不禁惊怒交加。
“若非这般在下也难保将军定会答应此事，如此得罪了。”贾婴仍是一脸笑容，“既然将军已答允此事，在下也是为了将军家眷的安危着想。早一日将将军家眷接到部中，也早一日令将军安心。”
“哦？如此说来你们倒是好意了？哼！”马玄仍是冷哼，却也冷静了几分，毕竟家眷已被人家扣在手中，况且自己的把柄也被人捏住。
若还是不答应，此人将自己通敌之事传开，不仅此时逃不出羌人之手，回到汉地也是难逃一死，已是骑虎难下，上了贼船了。
“既然如此，将军，咱们便商议下这三千俘虏的交付地点吧。依在下看来那汉羌交境的鹯阴渡口便是交换的上佳之地，它的东岸是汉地，而西岸却已入了我们羌地了。
到时我们在鹯阴河中准备好船只，你只需将人带到东岸便好，到时一同坐船来我羌地。”如此听来这贾婴早已筹划好了一切，全没给马玄商量的余地，意思是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做。
却见贾婴正自热烈地说了半天，一旁马玄却有些没好气，又有些胆怯地说道，“可……可调动这些羌俘需代护羌校尉卫琚的令牌，我却调不动他们。”
这卫琚本也是护羌从事之一，只因上阵杀敌勇猛果决，战功颇丰。护羌校尉赵冲对其极为赏识，此次回京述职便让卫琚为代护羌校尉，管理羌族事宜，隐有日后卸任后，举荐其为护羌校尉之意。
贾婴听马玄如此说，脸色已变得难看之极，半晌才冷冷说出一句话，“贾某还以为将军早就想好了为在下带来这三千羌人之策，将军言下之意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早就不复先前的笑容，原来这两人各怀鬼胎，一个连差动羌俘的手段都没有，先和人家谈起了好处、条件；而另一个早先将对方家眷扣住加以要挟，实在是半斤八两。
“可这令牌就在卫琚手中，从不离身，本将也无可奈何呀。”马玄一副无赖的神情，可又不敢太过放肆，生怕把对方逼急了。
“哼，你道我不知道吗？马从事与卫琚乃是至交好友，从事若是使计诓骗他一二套出兵符令箭，想那卫琚也不会太过疑心于你。”贾婴心中恼怒，已将对马玄的称呼从将军又换回了从事。
“他连这都知道……”马玄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人就因看上了这层关系才将我抓来？”
却听贾婴又接着说，“想那卫琚只一匹夫耳，只懂得拼勇斗狠，又好大喜功，哪似将军这般足智多谋，可偏偏这赵冲赵校尉临走前将这代护羌校尉交给了卫琚，却没嘱托给从事。
从事多智却可知这是何故，贾某愚钝，可是想不透这中间的道理，呵呵……”却见贾婴这几句话不紧不慢地说着，似又恢复了方才的胸有成竹。
马玄听着这几句话，越听脸上越是变色，早就没了先前的惫懒模样，一双眼睛狠狠盯着贾婴，满是心中隐秘被人戳破后的恼怒狼狈之色，只觉眼前之人可怕之极。
他与卫琚表面上虽亲如兄弟一般，实是心中对其妒恨无比，原因恰如适才贾婴所说，自己样样都比卫琚强，只打仗时不及卫琚那般舍生忘死。
可护羌校尉赵冲偏偏看好卫琚这点，赞他忠勇爱国，更欲让他接替自己，他恼恨卫琚！这隐秘自觉掩饰地很好，可竟被这昨日还不认识之人知道了。
而自己就是为此觉得日后升为护羌校尉已是无望，这才抓住敌酋后不上报朝廷，准备捞一笔后便辞官享福去，哪知竟碰见此事。
却听得贾婴又接着说道，“从事身为名门之后，乃是当年光武皇帝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马成马扬武的玄孙；而那卫琚则是平头百姓出身，而他却做了代护羌校尉，而从事却还是从事，这公平吗？难道大汉就是这般对待功臣之后的吗？”贾婴句句诛心，实是要趁着马玄心神不属，再加一记重拳。
“别说了！”马玄大吼一声，满脸痛苦之色，心中的提防已然崩溃，这才是他心中不平的深层之因，贾婴这招将他身为名门之后的骄傲扫地一分不剩，如何能不输却此仗。半晌只听他一字一顿地说，“赵冲、卫琚！你们不仁，别怪我无义！”只咬得牙根作响。
马玄抬起头对贾婴说道，“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将这三千羌俘带到鹯阴渡口，我马玄说到做到……”声音却是无力之极，却听他低低嘀咕着，“我却再也无法回头了吗？想先祖马成抗击羌患何等英勇，难道自己要愧对先祖做那不忠不孝的不肖子孙了吗？”
贾婴见马玄心防已被自己攻破，知道大功已告成了一半，喜声道，“在下便在鹯阴古渡静候将军佳音，至于时间吗？在下会另行派人通知将军！”最后一句贾婴嘴角浮现一抹掩盖不住的得意。
“将军这就请回令居护羌校尉府吧，如此出来太久卫代校尉会起疑的，将军的家眷部中侍女会照顾好的，这便告辞吧！将军骑马回去吧。”贾婴说道，随后用羌语对身旁羌人说了一句，那羌人将一匹马牵来交给了马玄。
“好……”马玄只低声应了一句，失魂落魄地将马牵在手中向令居县走去。
贾婴用羌语号令了一声，众羌人也骑上马消失在风沙之中了……
却只见董卓所在山洞中，一只全身如墨的鸟儿飞出，在空中几个盘旋，啁鸣一声便急急跟上那远去的西羌马队。不一会儿，那洞中又飞出一只与先前一般的黑鸟，却是朝着那马玄所去方向飞去。
马玄和贾婴的交谈的全部言语自是被洞中的董卓从始至终听了个遍，董卓依亵明所嘱施展了那六合化魔功蛇族中的“蛇潜”一法，隐蔽气息，浑没让人发觉。只待两方人马远去，亵明的声音才在董卓脑中想起。
“啧啧啧，董小子，你们此界的人族竟这般工于心计，老夫听着也有些胆寒。若是在老夫的世界，全靠实力说话，一个个全都抓紧习练魔功，哪个实力强，便以哪个为尊，哪有工夫琢磨这许多阴谋诡计。”亵明不以为然地说道。
董卓虽听懂这护羌从事马玄与羌人阴谋串通，但他们也已离开，也不是来县中劫掠，更听到起事之地是在鹯阴渡口，那渡口离自己家临洮县西南两百余里，离得甚远，似波及不到自己，也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从小体弱，家人也未给他灌注许多保家卫国的思想，浑不觉听到如此通敌叛国的大事后应马上报告郡县长官及护羌都尉府。心中只觉羌人凶残可怖，能躲便躲，哪还自惹麻烦去上报，对此事也只听听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