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读古诗之《别董大》中的“黄云”

      儿子读《别董大》“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问我千里黄云是不是说黄沙千里直上云霄？我瞬间明白，原来我刚给他讲过作者高适是边塞诗人，他是觉得别董大的地点一定是西域边塞，就像“西出阳关无故人”一样，其实不然，董大名董庭兰，排行老大，故有此名，他是当时有名的琴师，胡笳高手，和盛唐诸多诗人皆是朋友，唐诗中关于他的诗篇众多，如李颀的《听董大弹胡笳声》写“董夫子，通神明，深山窃听来妖精。言迟更速皆应手，将往复旋如有情。空山百鸟散还合，万里浮云阴且晴。嘶酸雏雁失群夜，断绝胡儿恋母声。”妖精都被董大的琴声所吸引，而且其手法之灵活随心，其乐声之令人浮想联翩，李颀描写的淋漓尽致。董大在当时乐坛的地位有如梅兰芳和今日的郎朗。

别董大

      高适送董大的一共两首，另一首是“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这首不论立意还是气象皆不如第一首。第一首前两句写景，其实已经将当时俩人相遇时的伤感与窘迫一览无余地写出来了，而“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曲调一下高扬起来，让人伤心之余，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不亏是送别第一诗篇。书归正传，高适到底在哪里别的董庭兰呢？其实就在商丘古城！当然此古城非唐时古城，那个城在地下呢。商丘古代文风不断，孔庄惠，汉梁宛，就单说高适、李白、杜甫相约同游梁宋，“醉眠秋共被，携手同日行”，三人名篇不断，著名的如《梁园吟》《遣怀》，李白还在此结了最后一次婚，当然那是另一个故事。

今天的商丘古城

      再回到《别董大》中来，儿子又问，你说过商丘盐碱之地，风沙又大，怎么黄云不会是黄沙飞天呢？我深情地望着窗外雾霾罩天的故乡，先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奖励他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但又再次否认这种可能性。

      其一，古商丘有大泽，在唐朝仍有九大泽之首的孟渚泽“周廻五十里”，金、元以后，屡遭黄河冲积，泽方才渐湮没，李杜高三人曾在此围猎，说明当时的环境没有后日恶劣。

      其二，黄云在唐诗宋词中多有出现，特别常见于雨雪之天，如曾巩的 “黄云半夜满千里，大雪平明深一尺。”黄庭坚有一首《采桑子》“投荒万里无归路，雪点鬓繁。度鬼门关。已拚儿童作楚蛮。黄云苦竹啼归去，绕荔枝山。蓬户身闲。歌板谁家教小鬟。”郑玄注周礼，“观云色，青为虫，白为丧，赤为兵荒，黑为水，黄为丰。”黄云指丰年的预兆，为何黄云会成丰年之兆呢？还记得瑞雪兆丰年吗？

孟渚泽

        儿子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难道黄云就没有他说的意思吗？其实是有的，而且也不少，一个就是黄沙尘之意，如孟郊：“登高望寒原，黄云郁峥嵘。”二就是边塞之云，因沙尘漫天故，所以云成黄色，李白就写过“白雪关曲远，黄云海戍迷。”纳兰性德也写过一首《菩萨蛮》首句便是“黄云紫塞三千里，女墙西畔啼乌起。”儿子听罢欣然而去，我也回之一笑，其实黄云还有其他的多种意思呢。

登高望寒原，黄云郁峥嵘

      学习诗词就是如此，词汇在不同的语境下便有不同的意义，赏析一篇诗歌必须读其书，识其人。古今中外皆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