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8日记：世人皆苦，仍要善良

如果你不出门，光寄居在网络上，如同一只网虫，只会通过网线像爬虫一般去获取信息，大概会觉得这世界很苦吧。我对现在的舆论环境也是越来越悲观了，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负面的新闻，似乎世界上到处都在发生着悲剧，一个悲惨世界俨然呈现在眼前。某个遥远的地方的人逝世，似乎与我们并没有关系，而我们常常会担心自己成为新闻事件中的人。我就有这种感觉，如果出现在新闻之中，那该得多尴尬啊。在现实经历极为匮乏的现在，新闻在帮助着我们重新塑造对世界的看法，和自身行为的完善。它们所发挥的舆论监督，似乎一直想要让我们不要成为新闻中的人，各种评论极尽讽刺挖苦之事，让人非常会有不好的代入感。这是刷新闻易获得的一大病征。

今早我去下乡镇，穿过集市去买包子。这儿是我的老家，曾在这里待了很多年，集市热闹一如往常。街边充斥着卖劣质玩具、假药、三无零食的小摊贩，村民们把鸡、鸭笼在一起供人挑选，还有些人在卖小兔子、金鱼、乌龟等等，引了一堆孩子揪着大人在那儿看。在主干道上，此时已是水泄不通了，一辆不识趣的小汽车龟速行驶着，不时被周遭的群众怒骂几声，艰难地一点儿一点往前挪。在包子鱼铺门口，一位躺在地上的乞讨者非常之显眼。现在虽是冬天，他仍然是衣不蔽体，露出了红棕色的上身，蜷缩着腿，面带奉承又辛酸的笑，用两只手撑着滑板到处游荡。

我记得母亲在这种时候无论怎样都会给个一块两块的。我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却非常少会给钱，现在这种境况，给钱的可能性就更不大了，身上一毛钱的现金也没有带。即使在如此偏远的小乡镇，街上的商店也到处张贴着微信收款码和支付宝的收款码了。我房间里有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零碎的一块钱纸币和一块、五毛的硬币，满满当当地，不知存了多少，一直没有花出去。每当我路过这些乞讨者的时候，我都会全身布满尴尬，不给钱的我似乎成了一个罪人，人人得可诛之。我仿佛感受有一双哪儿冒出来的眼睛盯着我，指指点点，说我买得起早餐却给不起乞讨者1块钱。乞讨者往往不自觉地给了我一些精神压力，所以我对他们尽量避开，以少产生此类尴尬。而我母亲不同，每次都要搜索点零钱来，主动递到他们的盒子里。我总是疑惑，要是一天看到了多次同一位乞丐，是否每次都要给钱呢？如果不给钱，是不是就证明不了自己的“善心”了呢？

有一次我跟母亲去逛街，街口恰有一位乞讨的，叫得孤苦连天，似乎是一位盲人。人群川流，驻足给钱的并无几人，破旧的盒子上只有一些零星的纸币。我以为母亲又要给钱了，可是她“熟视无睹”，径直地往市场里走过去，我心里存满了疑惑，就问她了，“刚才的那个要给钱吗？”她说，“过一会再给，出去的时候再给。”我正奇怪着，母亲便特意将50元纸币找零，出来的时候，给了那位乞丐1块钱，而刚才，她还正在为了那1块几毛钱跟菜贩子讲价。给完钱之后，似乎我的尴尬感便消除了不少。

我想起来我在武汉火车站的一次经历，相信很多在火车站等过火车的人都会知道，火车站上有一群”聋哑人“，他们整天地端着笔记本，向候车的人们”募捐“。那回我初到武汉，啥也不懂，呆呆地捐了10块钱，现在想来十分后悔，倒并是因为钱的多少，而是有一种被骗的恶心感。而后那位聋哑人便向旁边的一位妹纸要钱，妹纸一边说没有零钱，一边一直把头扭向一边，那会我竟然有点”幸灾乐祸“了，内心极其卑鄙地想看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聋哑人“一直不走，就待在那儿，妹子越来越难堪，仿佛也红了脸，就是没理会他。不一会儿，”聋哑人“便气急败坏的给她甩了一个脸色。那个脸色令我心惊了一下！那哪是募捐者的脸色，分明就是来催债的，似乎整个车站广场的人们，都欠了他钱似的。我那时候就已经觉得10块钱给亏了。而后发生的事，更令我难堪了。当我跟同学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结果又来了一位“聋哑人”，不是刚才那位，穿着个头完全不一样，他装作是游客的样子，在有管理人员巡查的时候，便立马找着座位坐了下来，一边偷偷的瞄着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等他们走远后，便又开始了乞讨行动，不一会儿就到了我这里。我说，刚刚捐过了，外面的。他居然还是不肯走，接着便向我的同学伸手要钱，我同学自然是不会给的。我也气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难不成见一次就得给一次，不给还不让人走了。

那时候我想着，估计会有一些不明群众，总以为没给钱的人们，是缺少善心的，而不了解其中内情。当这种情况发生在他们身上，我想他们也无法冷静了。当时我特想去找巡查的警察，让他们来证实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聋哑人”，拿着一本手账，便有了行乞的资格吗？那时候我的同学就比我理智多了，他说之前便听过火车站会有这类乞讨人员，而他们利用人们的善心和在公共场合的心理因素，竟半强迫似地讨要钱财，实在是令人愤怒。而后在车站广场或是候车厅，我见到此类人员一律报以鄙视的眼光。

我们越来越难分辨出“真假乞丐”了。曾经是有过这样的新闻，一位记者跟踪一位乞丐，竟发现他们能双腿“瞬间变残”，而后瞬间又能疾走如飞，令人诧异。或许我们对这类群体太苛责了，抑或是有些不法份子，竟然想到这种方法来不劳而获。不对，他们劳了，至少在街头长时间地扮演了一位贫苦至极的角色。而在从前，还有说拐卖了孩子，把孩子弄成残疾，再让他们去街上乞讨的例子，讨不到钱回去还要被人贩子殴打。这种恶性事件似乎很少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了。

世界上总是会有这么多苦难的。这座城里的乞丐或是流浪汉，已经远远没有之前那样地随处可见了。不知道他们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们后续的命运如何。我现在想来，对于那些苦难之人，我们本不必抱有愧疚之心，而应怀着充分的怜悯与善良，随自己的心去行事就好吧。我们如果遇到这类沿街乞讨的，看起来确是生活困苦之人，也需要向其表达世界的善意，我将用这样的行为，来教育下一代。而我希望，我们的下一代，再也不必要面对这样困难而纠结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