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二）旅行伙伴

        我打开那扇已经生锈多年的大门，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因为他的金色头发耀眼而令人感到亲切，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气势非凡的人。

        他就是斯特威克特，当时法国很有名的探险者。他曾经翻越阿尔卑斯山，从威尼斯一直坐轮船穿过苏伊士运河，穿越红海，绕过阿拉伯半岛，进入印度洋，到达加尔各答。从加尔各答坐车到加德满都，就是为了攀上喜马拉雅山。虽然印度洋的洋流使很多探险者感到恐惧，喜马拉雅山上的寒风让他们颤抖，但是这些人并不包括斯特威克特，他明知这大洋能把他吞噬，但是还是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去完成他所要完成的任务。从阿尔卑斯山到喜马拉雅山；从雅库茨克到圣彼得堡；从格陵兰岛到火地岛；从合恩角到好望角；从苏伊士运河穿越撒哈拉沙漠到直布罗陀海峡。他完成的一项项壮举远远超越了其他探险者，让他们觉得遥不可及。

        斯特威克特的脸上一直显露出对探险的狂热，他觉得这就是他毕生的事业，永远也离不开。我很庆幸能跟这伟大的探险者交上朋友，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住在这古老的街道里。他不仅认识我，还认识安德烈，记得我们好像是在尼泊尔遇见的，刚好我要去中国旅行，安德烈又在那接了一单大生意，我们就一同去了。当然我猜现在这单生意要比那次的强，不，是强得多，不然它不可能那么吸引安德烈的眼球。我能想象这单生意做成后安德烈是怎么样的一副姿态。

        “嘿，夏斯特洛克，你还在家呢，不是要去找安德烈吗?他还说了什么?”斯特威克特见到我兴奋地说。很显然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而且好像知道的比我要多。天气有点冷，所以我把他接到屋子里再说话。关上门后，我在门前哆嗦了一下，请他进了书房。

        “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疑惑地问道，然而我也并不想知道实情，因为我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

        “安德烈没说吗?他要去新地岛!”他两眼盯着我，很显然他比我还着急，恨不得现在就要去趟苏联。

        “什么?他真的没和我说，他怎么说的?”我很惊讶。

        “他前天就打电话给我，让我也一起去新地岛，你知道的，就算他不劝，我也会抢着去。”

        “既然你那么想去，那我就不去了，我觉得这没什么值得一去的，白费功夫瞎折腾还不如待在家睡懒觉，我现在没这心思和他去做什么大生意，我顶多只不过是个旁观的，没什么好干的。”

        “夏斯特洛克，你如果真的要这样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这可能是一个世纪的奇迹。”他的神情很严肃。

        他的口吻似乎越来越像安德烈了，我想是不是被他传染了。“那你说说，这趟旅程有什么好神奇的?”我仍神情恍惚，提不起精神。

        “你的世界地图呢?我来指给你解释看看。”

        我从书架第三层抽出一张很大的发黄的纸，递给他。

        “你看。”他指着巴伦支海和喀拉海之间的那一条细细的陆地，“这里是位于北极圈内，北冰洋的陆地。但是这里将要被作为核试验场，我们应该怎么进去?这倒是个问题。但是，我觉得安德烈应该计划好的了，所以这次肯定也没有问题!没错是这样的，没错!”我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开始更加地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了，我敢很确定，很负责任地认为斯特威克特完全被安德烈给忽悠了。

        我转过身，想了想：“这真有那么神奇吗?我该不该相信他们?在没确定这件事是是不是真的之前，我还是小心点。”我开始回避他的眼神，准备说几句话打发他走，可当我再转过身的时候，他已开始皱着眉头翻阅一些关于这个新地岛的书籍，还有海上交通路线的指南。这件事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他似乎很认真对待这次旅行，而且并不确定这次旅行的变数。在我的印象中，斯特威克特是一个十分自信的探险者，在他每次的探险前，都不需要过多的准备，因为他已对那些探险的方向和情况胸有成竹，而不需要太多的担心。但是，现在在他的眼神中我竟可以看出一个跟以前毫不一样的斯特威克特，显然他还隐瞒着什么。我对他的举动越来越感到疑惑，我想问清楚但是又立刻收回了想说的话。

        我实在无法拿定主意，所以先请斯特威克特先生回家，感谢过他诚挚的邀请后，我再次回到书房，焦虑不安地看着那张发黄的世界地图。那块细细条状的红色的陆地引发了我的幻想，它似乎把我带入一个荒芜的境地，那里好像被封闭了起来，没有人在那里居住，四处都是冰原，大片的地衣铺在地上，极其荒芜。突然，地面鼓了起来，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兆一样，岩浆从地面喷出，北冰洋的冰川融化，引发海啸，像巨大的猛犸象群一样向我扑过来，在它将要把我吞噬之前，我终于从幻想中惊醒。

        “天呐，那是什么?”我仿佛预料到什么将要发生在我们身上。

        “怎么了，先生?”布朗尼听到我说话后大喊了一声。

        “没什么，布朗尼，是时候去准备菜了，别碍了事!”我急需一个人静静，不想任何人在我周围，任何人在周围对我发出任何声音，也许就连一只苍蝇也会把我搞成疯子。

        “怎么会这样?”我实在想不通。我本来想告诉安德烈我奇怪的预感，但是想了想之后，我觉得这样他是不可能会听的，一个多余的字对于他说也是通往致富大道的绊脚石。他这人只对钱有兴趣，或许没准哪一天连我都给卖了?     

        简直越想越乱，我大声喊：“布朗尼!布朗尼!”周围没有人回答，显然他已经出去为今晚的那餐饭做准备了。

        我在书房里踱步，坐在书桌上看着那块小小的陆地，不经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