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春之美如含在嘴里酥软的糖（一）

老屋前榆树的阴凉下，潮湿的土地生出一片青苔，太阳不放弃一线机会从树叶枝桠间隙把光照在青苔之上，灰皱的树干上几只蝉蜕顽固的扒在上面，任风吹雨洗。

    我人生的最初记忆就是这座一把年纪的老房子，斑驳的土墙面，厚厚的墙身，早晨清冷的露水顺着瓦片滴落地上。温媚又明亮的阳光，暖暖的照着我年幼稚小的身躯。房前是一个围墙的院落，被我们称之为“天井”的地方，从关外到北京都是这样的叫法，“天井”盛满了我年幼时奔跑嬉闹的笑声。后来，老房子被拆，被新房取代。

    童年之美好，却不能放进冰箱的保鲜层，久久存着，日升月落星光斗移，我上了初三，面临人生第一次所谓的考验中考。

    下课铃响毕，所有人用箭步的速度冲出教室，奔向学校食堂，我要走的更快些，因为我要买两个人的饭，除了我自己的，还有另一个叫张茉茉的女孩的，她每周开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周的生活费塞给我，我也忘了怎么就成了“跑腿的”，整整一个初三，我给这姑娘买了一年饭。

    认识张茉茉是在初三开学前的暑假补习班，当这个穿淡紫色裙子的姑娘从我面前走过，一股木瓜香皂的味道残存在我的鼻腔，久久不散。我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不大的眼睛，不算白的皮肤，以及不算高挑的身材，一只马尾辫在脑后摆来摆去，咧着嘴微笑着坐在临近我的课桌上，打开书包把书本一一拿出来摞在桌上。

    “我能看看你的眼镜吗？”课间的时候张茉茉第一次开口跟我说话，“可以，看吧。”我把眼镜递给了她，她小心接了过去，那个时候班里戴眼镜的学生没有几个，或许眼镜对她有些好奇，我有轻微的近视，为了方便偶尔会在课堂上戴一下，平时就放在桌角。张茉茉把眼镜架在了自己脸上，“你戴这个不晕吗？”她接着说“还没有什么不戴看得清楚。”我瞥了她一眼，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不停眨着，“你以为眼镜是随便戴的吗？像我这种学习刻苦的好学生才适合戴！”我几分玩笑的说道。张茉茉小小的白了我一眼“说的跟真的一样，学习好还来上补习班”，“我是深造，跟你们不一样，我要考市一中”我斜挑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张茉茉把眼镜塞回了我手上，翻开书本兀自看着不说话，我想这姑娘是什么路数，不懂得开玩笑吗？我正想着，她把书递给我说“画圆圈的那道题怎么解”。我看到书上有一道数学题被铅笔用圆圈标了出来，“几何题，我不会！”我说的有几分底气。张茉茉眼睛眨巴了几下，“一中你是没戏了，十一中也悬。”十一中是排名垫底的高中，就算考上的学生也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自报家门。还没想好反击的话，辅导班老师走了进来。教室的窗户大开着，风吹起了白色的窗帘，这样凉爽的天气在夏天很少见，我专心听着课，空气中又飘来了木瓜香皂的味道，一次又一次冲进了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