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溜岁月窥文字

或许我老得没那么快,可除了我,好像都走得挺快的,例如文字跑过了时间。

那年夏天,看着麦子被收割后从裸露土地被风扬起的黑烟,作业放在被三餐侵蚀过的破旧木头椅子,就看着远方,一个十岁孩子仿佛惆怅,写下自以为的骈文,名为《若焚》。“明明远火,近芒焚矣。未及深夜,红火九天。”不多久,下雨了,麦黄色的土地成了“黑土地”。我记得那天的雨,急躁的雨,我不仅要挪凳子,还要“搬”作业,“黄金屋”很重,还有黑色的烟。如今江南的烟不重,轻飘飘地能围上山腰。

那年冬天,我还能听到雪的声音,被母亲裹了里里外外几层才舍得放出来。我欲踩雪,跑到家门口,门口是一排白杨树,房子盖了十多年了,树该有二十多年。那天晚上,我在日记上写下“雪一定来迟了些,不然远处的树怎么被夺去了生命,雪是知道来年春天白杨树会发芽的啊。雪会融成水,水会把火熄灭,冬眠的树不会被杀死对不对?,它会很疼吧。”

那年春天,油菜花田,蜜蜂时而停留,不知是无意路过还是采蜜于此。如果知道蜜蜂会采油菜花蜜,我可能对辛勤的园丁丢些好感。小学的我,对油菜花避而远之。几年级的路都有它陪着,后来油菜花邂逅了桑椹树,我便喜欢在桑椹树下张望。看起来很精致的笔记本子是表姐从造纸厂带给我的,前面还有竖式计算,我从后面写“桑椹树啊,我妈说吃了桑椹子会流鼻血,我害怕,所以我要抬头看着你,流鼻血的话抬头就好了。你说,如果等到星星多些,我的眼里就是满天星辰了吧。”

那年秋天,地里的玉米按时成熟,我坐在被砍倒的玉米秸秆上,从田地东边一直到西边挪动。仿佛每颗玉米秸秆下面都有蛐蛐,哪怕扒开是白胖子,幸运点还可以找到香葡萄。这也不好找,有臭葡萄,也有警察蛐蛐。抓到的蛐蛐从脖子那里用毛毛草穿过去,不想让它们疼,还能放走一些。晚饭后,拿着铺盖去屋顶,躺着,“北斗七星在那边吗?月亮旁边总有颗最亮的星,是启明星吗?我妈说出生那年有彗星,我能和它们一起陪着月亮么。”

后来,文字老了,剩下了眼泪,悲伤,励志和现实。我拉着儿时的自己往那时的文字走,你不跟我走。可是,你写下《小莫》,自己偷偷溜进了那段岁月里,还找到白杨树下埋着的小纸条,“给20年后的自己”。那时候老师让写作文,说是给未来,可是未来很长,20年的期限也太长,你和我还在时间里被推着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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