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最后的夜晚

每天下午四点半，她都会很准时坐上公交，五点半到达女儿的学校门口。

加入到众多接送学生家长的大潮之中。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时间表，无论寒暑，风雨无阻。接送孩子变成了她生命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可或缺。

明天就要放寒假了，今天是她接送的最后一天，她不想错过时间，想早点出发。谁知，还是差点误了车子。

今天对她来说，是个非同寻常的日子，过了今天，她就得离开这座城市，回到她久别了的家乡，这里将从她的生命中脱离出来，包括她的一双儿女，生活中的这些年早已习以为常的那部分，真的要从她的生命体中割裂出来……

五点四十，学校门口黑压压一片。也怪，今天风雨交加，似乎在与路人抗争什么，伞在手里东倒西歪，不听使唤。

她下车急冲冲往学校方向奔，身后溅起一串水花，裤子贴在身上，还原出大腿模样。她全然不知。

平时放学时间，家长只能站在学校大门外，是不能进到学校里去接学生的，怕扰乱了学校秩序。今天下大雨，门卫破例让家长进到各个班级，也算人性化吧。她今天晚了一点点时间，看到学生已经散去了不少。

“迟到了，迟到了……”她心里念叨着，生怕女儿等急了，飞奔进了女儿的教室。还好，只见女儿与两三个同学在嘻戏，老师坐在旁边改作业。见到女儿一瞬间，她悬着的心瞬间放下，跟老师打了招呼，拽紧女儿的手，又冲进雨里。

路上要转两趟车的，还没到六点，夜色已经笼罩，寒冬的雨夜，让人窒息。

一路上，她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紧握住女儿的手，一如既往。这样的时刻她再熟悉不过的了，现在对她来说，就是倒计时。

“丫头，跟紧了，不要淋湿了衣服。”

“妈妈，这么大的雨，你还拉着我的手这么紧干嘛?”

“习惯了牵手啊！”

看到女儿笑眯眯的眼神，她心潮翻滚。

回到家，儿子已经坐在书桌旁写作业。

“妈，你的伞漏雨吗？怎么全身湿透了呀?”

“没事，我去做饭。”

由于她习惯了在出门前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不用半小时一桌丰盛而热腾腾的晚餐让人垂涎欲滴。

这一顿晚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用“最后的晚餐”来形容不差分毫。她不停的给儿女夹菜。

“妈妈，我碗里已经堆成了山，别再夹了。”

“妈，你不饿吗?干嘛不吃呢?”

“我不饿。”

她哽咽着，脸上似笑非笑，内心如打翻的五味瓶……

她希望能拖住今夜时间，漫长些，再漫长些。

与平素一般，书桌旁，她与儿女围坐着。

他们埋头学习，她继续着自己的学习计划，互不打扰。

这样的氛围很好，她把自己加入到学习当中，这是一种难得的幸福感。

许久以来，她与儿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陪伴模式。

她常常在心里引以为傲——我在，而你们亦如是！

夜深了，窗外风在摇曳着树枝，雨在锲而不舍的敲打着窗台。

她彻夜难眠，身体紧搂搂住女儿，大手捏着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