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一夜

        我爸是个有二十年糖尿病的老病号,已经用胰岛素很多年了,因为退休以后在老家有个慢性病补助,所以虽然在北京生活十来年,他每个月都雷打不动的要回趟辽宁老家,开回一个月的胰岛素,大概节省个300块钱。他只会算他每个月省的开药钱,但是从来不会算他每次回去儿女们给他买票的钱和惦记他的心。今年过年赶上新冠的疫情,他在北京老老实实呆了几个月,到了3月底,随着疫情局势的好转,老家的隔离措施取消后,他开始每天吵吵要回去。我,我妈,我弟,我们全家都劝他不要回去,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但是他每天都死磨硬泡的,一一列举他必须回老家的几个原因,我不答应他就生闷气,气的牙龈肿痛,3月20几号恰好有朋友开车回老家,我就让朋友把他带了回去。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老家的房子冬天都没开暖气,他住了两个礼拜后就决定要回北京,正好赶上北京出现入境人口的疫情反弹,管控的更加严格了,汽车火车都没有通车,我也是担心他一个人在老家冻坏,考虑再三还是给他买了张4月8号到天津的机票,然后王先生去天津机场接回北京。回北京后,我们还是按照北京的隔离政策,让他自己在他住的小区里自行隔离14天,我妈妈暂时搬到我弟弟家居住,隔离期过去后准备再回去。回来的几天我们都没有见面,偶尔打个视频电话,感觉他一切如常,就是不太开心,想到他自己一个人隔离,生活起居无人照顾,不开心也是正常,这个周日是十二号,我还没起床,早上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浑身没力气,而且有点尿频尿急,我一听比较紧张,马上问他是否发烧,他说体温正常,不发烧,我问他都吃了什么,他支支吾吾说不想吃东西,没胃口。我马上反省了一下自己,老爸回来好几天了,我也没有特别关心他,我赶紧起床也没吃饭,就买了一堆熟食和青菜水果,送到了爸爸住的小区,隔着小区的大门,我看到他步履蹒跚的向我走来,我把东西递给他,询问了一下他的生活起居,他表述的比较清晰,就是说有点没食欲,没劲,我问他是否需要看医生,他明确表示不需要。我算算隔离期没有过,看他还算正常,就是精神有点萎靡,就也想等过了隔离期再说吧,就没有要求他去医院。周一上班,收到他的短信,他说让我给他买点成人纸尿裤,他小便失禁了,我一听就蒙了,失禁是很严重的问题了,想来想去,在网上的春雨医生平台找了专家咨询一下,他这种是什么情况。专家听了我的描述后,提出四个可能性:1、血糖不稳定的导致的身体部分功能紊乱。2、脑梗3、急性尿路感染或者前列腺炎4、新冠。以上四个原因按照可能性大小排序,而且鉴于爸爸的年龄和身体健康情况,需要马上去医院就诊。我特别怕万一他是脑梗就问题严重了,赶紧联系了我爸居住的社区居委会,描述情况,居委会做了报备后晚上下班就直接挂了潞河医院的急诊号,带着老爸直奔医院。

          到了急诊的先自报家门,外地回京,没过隔离期,分诊台医生先给他量了体温,38度,医生瞬间很紧张说,你这必须先去发热门诊做病毒筛查,马上叫来保安,带着我们去发热门诊,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我发现我爸步履蹒跚,神态慌张。到了发热门诊,按照流程做了核糖核酸咽部测试,甲流乙流,验血,验尿,胸部肺部头部CT,折腾到晚上10点,除了核糖检测结果需要两天外,其余都出来了,医生的初步判读是尿路感染引起的发烧和失禁,得新冠的可能性基本不大,因为没有相关症状,而且肺部很好,所以建议回家等结果,过了隔离期再去医院诊疗其他相关问题,我们把老爸送到小区门口,他自己进入了小区,以后我弟弟和妈妈也到了门口,妈妈因为担心爸爸的身体,决定和爸爸一起隔离。

        我和王先生开车回家,因为刚从发热门诊出来,所以先消毒衣物,都洗了热水澡正准备睡觉,突然电话响起,我弟弟说妈妈刚联系他,我爸突然抽搐严重,并出现昏迷状态,我和王先生迅速穿好衣服,考虑一下怎么办,并让弟弟赶紧先去爸爸住处先了解情况,后来我俩商量这种情况必须去医院,还得去潞河急诊,然后我开车,王先生联系救护车,到了爸爸小区门口的时候救护车也到了,一起上楼看到妈妈和弟弟已经给爸爸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准备了去医院的物品,就这样把爸爸带上救护车,安排妈妈在家休息,弟弟我们三人就把爸爸送到潞河急诊,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急诊的慌张惊魂就不必多描述了,总之最后医生的诊断基本跟发热门诊的医生一样,血糖太高和尿路感染引起的高热,产生的痉挛。一晚上挂水,打胰岛素,血糖从27降到了17,早上的时候,爸爸已经清醒,根本不知道如何从家里到医院的。凌晨三点左右和弟弟商量一下第二天的安排,让弟弟先回家,第二天还要照顾孩子们,我和老公一直坚持到早上父亲已近清醒然后一起打车回家。

       今天到了家就昏沉沉的睡到中午,下午坚持上班,上班过程中跟爸爸视频,在妈妈照顾下状态好了很多,他竟然羞涩的说谢谢你们,都辛苦了。发热门诊医生也打来电话说核糖核酸阴性没有问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等隔离期结束后还要带他好好做个全面检查,昨天给我最深的感受是人的身体是非常脆弱的,而我的爸爸,真的到了风烛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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