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谷雨

今天是2021年4月20日(农历辛丑年三月初九),偶然想起,今天是二十四节气的谷雨,难怪昨晚后半夜的雨,一直下到今天天快亮了才住。每次一提到谷雨, 我的思绪总会直奔1969年的谷雨而去。

五十二年前的4月20日(农历己酉年三月初四),也是二十四节气的谷雨,也是迎来了一场应节气的春雨……

1969年2月8日(农历腊月廿三),我们兄弟俩和南岸区一千多知青一道,离开家乡到忠县农村安家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此时,距离1969年春节只有八天时间。真不知道是谁做出的这个决定,把知青们赶到举目无亲的农村去过年,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当年的忠县农村,“农业学大寨”运动真的是如火如荼。生产队为了确保社员按时出工,决定买一个直径一尺的“大钟”,挂在院子堂屋门上,时间到了就吹筒(就是吹竹筒,发出呜呜的声音),统一出工、收工。于是队长就派会计到县城去买钟,结果县城没有这样的“大钟”卖。书记和队长一合计,决定派我哥哥出差到重庆去买“大钟”。

离家两个多月了,有机会回重庆出差回重庆看父母,把哥哥高兴惨了。我不能回去,虽然遗憾,但也为哥哥高兴。 邻队的冯、张二位知青得知我们生产队派哥哥到重庆买钟的事,受到了“启发”,扭到他们队长“费”,要他们生产队也买一个和我们生产队一样的“大钟”。他们队长被扭得没办法,只好同意。但生产队也不可能派两个人去重庆买“大钟”啊,他们两位谁也不愿意发扬风格,最终和队长商量的结果是两个人一道去,都算出公差,但只记工分不报路费。

4月19日,哥哥和冯、张二位知青准备到县城乘船回重庆,当天是赶场天(当时我们公社逢4、9赶场),在场上碰见梅坝大队知青王晓阳,于是邀约一道去县城给他们送行。中午时分到达县城,先去港务局买好当天下午5点钟的船票,再去馆子解决午饭问题,一个人一个“大盘”(当时县城馆子卖的回锅肉分“大盘”、“中盘”、“小盘”,价格分别是五角、四角、三角),给早已生锈的肠子润滑一下。饭后无事,在县城上街转到下街(当时忠县县城就两条街,上街即“十字街”,下街即靠河边的“河街”),偶遇王晓阳他们大队的忠县知青秦凯平,秦盛情邀请我们到他家吃晚饭并在他家住宿。下午4点多钟,送哥哥他们上船,然后去秦凯平家。

秦凯平家在大礼堂后面的县医院旁边,一个独立的小院,显得十分幽静。秦比我们大好几岁,以前在后乡拔山一个林场当知青,一个多月前才转到我们公社来插队的。当时秦已经结婚,其妻也是从拔山林场转到我们公社来插队的知青。

秦凯平夫妇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晚饭有春芽煎鸡蛋,还有刚刚上市的嫩胡豆,老秦还陪我们小酌了两杯。

当晚在秦家留宿,后半夜好一阵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

老秦告诉我们,今天是二十四节气的谷雨,古人有“雨生百谷”之说,农谚也有“清明要明,谷雨要淋”的说法,即清明要天气晴朗才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而谷雨时节,气温回升加快,水气蒸发渐强,农作物的生长需要雨水的滋润,因此谷雨要下雨才好。事实上,江南地区每年谷雨基本上都会下雨,人们把这种现象称为“应节气”。

早餐后,雨过天晴,我们辞过老秦夫妇,离开县城,步行四十里路回到了生产队。

从此,二十四节气的谷雨以及关于“谷雨”的谚语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2017年3月,我和几个当年曾经在忠县落户的知青一道驾车去忠县旧地重游,回到过去落户的生产队。没想到当年“学大寨”搞得热火朝天的生产队,已是杂草丛生,一遍荒凉,只有那满树的李花,依旧年复一年绽放枝头。

村民们大多搬到公路边新建的房屋居住,当年热热闹闹的农家大院,已是断壁残垣,破败不堪,令人不忍目睹。

大院的堂屋,而今也难觅踪影,只有那残存的台阶在告诉我们,当年挂着那只令村民们自豪不已而令十里八乡人们羡慕“大钟”的堂屋,就在这里。 

当年哥哥出差到重庆去买“大钟”一事,距今已接近五十年了,本以为这只“大钟”只能成为知青生涯中的一个记忆片段,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再见到这只“大钟”了。但没想到的是,这次在书记的儿子家里,竟然看见墙上挂着一只“大钟”。我一眼就认出这只“大钟”正是四十多年前哥哥从重庆给生产队买回去的,于是马上用手机把它照了下来。

这只标有上海中国钟厂制造的“十五天”牌的挂钟,四十多年过去了,它还在“滴滴答答”的走呢!哈哈,这才是正宗的“中国制造”。

年年谷雨,今又谷雨,而我总是忘不了五十二年前年谷雨夜那场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和那些关于“谷雨”的谚语。

                                                                    2021年4月20日谷雨日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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