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丧》见闻二三事

                          （一）

    忽闻老家二叔过世的消息，感到很惊愕。虽然身体因糖尿病的折麽已有多日，但听到过世的消息还是不能接受，很悲伤！

    匆匆请了两天假，简单收拾洗漱用品和简单衣物，开车往老家赶。因为这事不能怠慢，必须显出孝心，不然会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老家的街坊可不好惹。

                            （二）

    但去老家第一件为难我的事就是进胡同就要哭，要大声呼唤着你要哭的亲人的称呼，一路哭着走过胡同进家门，院里的人不等哭者进门，一听就知道是逝者的什么亲戚。

    我开车很早到了县城，为了和孩子的大姑三姑结伴一块进家门，她们喊着哭已经很老练了。没想到事情有了变化，她们提早走了，为了等下个伴，我只得慢慢吃了早餐，在路边车上等了堂妹一个多小时。在车上我还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

    进了胡同，我仨推搡着，纠结别扭着，终于大妹率先勇敢喊出第一声：“我类大爷来……”接着噗的一声笑了场，二妹也不知所错了，往后躲，我做大嫂的得赶快补救，硬着头皮“我类叔叔来……”，仨人才一路嘤嘤哼哼的哭到灵前。我自认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坐下来问早已到了的三妹，她说：“没听见你哭呀……”

                        （三）

    这个时节还没到农忙的时候，村里的妇人们很闲的，如果谁家有了丧事，就提了点精神了，就像给沉闷平凡的生活来了点小涟漪！大人小孩都会纷纷从家里出来，站在胡同口，看过丧事的人家排成长队的孝男孝女押纸。押纸是我们那里农村的一种风俗，就是谁家有长辈过世了，要在入殡前押够九趟纸，就是到村里的小庙，所有的孝男孝女，只要沾上边的晚辈亲戚，按亲疏远近带着不同的孝衣孝帽，一路撒纸钱，到庙上报道九次。如果是儿子和媳妇，侄子侄媳妇，侄女等是重孝，孝衣比别的要穿的复杂，会多出两层布，已出嫁的孙女和未出嫁的也分出区别来，出嫁的再斜肩搭一条蓝布，都在腰间系一条麻绳。麻绳也是有点小讲究的：就是搓两条两股麻绳，留个孔穿在第一条系腰的那根上面，如果是夫妻两位长辈都已过世，那两根垂着的麻绳是他们两位的脚。其他的，也都有分别的带着不同程度多少的孝布，有脚上绑的，腰间系的，头上戴的。在押纸的路上一路嘤嘤哼哼哭诉着悲痛，低着头，几百米的距离要走上多半个小时。儿子排在前端，在端盘子领路撒纸人的后面，伴着唢呐演奏音乐，必须哭的最痛心，最好是眼泪伴着鼻涕，长长的垂着，深深的弯着腰，念叨爹呀娘呀不该就这么撒手就走呀……后面的一路跟着，真哭的假哭的，有泪的没泪的。路两旁的有蹲着的，站着的，也有舍不得闲着手里掐着草辫，认真观看。看的孝子不得不铆足了劲哭。

    我是最怵这种情形的，嘴不会念叨，眼泪也几乎挤不出一滴，越想着装装样子，眼泪越是和我作对，平时看个感动的电视剧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此时硬是没有，本来心里也是悲痛伤心的，这时显得我没一点亲情味，别人嘴里不说心里肯定也想，到底没有血缘关系，感情不深。

    莫言说过一句话：“如果哭成为一种表演，请允许我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