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说：“人生处在荒诞、荒谬之中，但，人生值得过。不管这个世界多么荒诞离奇，你都要选择活下去，但绝不苟活，而是活过荒诞。尽管你这一选择可能非常地荒诞！”
阅读《鼠疫》 感受疫情
杨晓炎
人们惧怕战争和瘟疫，原因很简单，死亡人数巨大……文学家反映战争题材的小说甚多，但描述瘟疫的小说不多，其中阿尔及利亚人法籍著名作家加缪的小说《鼠疫》，就是少数反映瘟疫题材小说的成功之作。我对加缪作家印象深刻引起兴趣的主要原因，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那年我是刚出生，二是他得奖后不久意外车祸身亡年仅四十七岁，属于英年早逝少数年轻的获奖作家之一，三是我欣赏存在主义基本哲学观点：世界是荒谬的，现实不可认识的，人生是孤独的……，尽管他否认自己是存在主义，西方文学史家仍把他的作品归列为这一流派。
那天晚上，我正在研读加缪的《鼠疫》，小说开始，他简单描述了奥兰城是法属阿尔及利亚沿海小城，仅几十万居民的省城而已，当地居民喜欢女人，爱看电影，海滨沐浴，下班后在咖啡馆相聚，谈票据提货单贴现呀，或者上倶乐部狂赌碰牌运……岁月静好，谁也没想到将要发生的一场瘟疫，是老鼠传播的鼠疫，悄然来袭，主人公里厄医生首先在楼道口，发现了一只死老鼠，告诉看门老头米歇尔，老头怀疑谁是恶作剧，故意把死老鼠放在楼道里……接二连三死老鼠越来越多，没有几天米歇尔老头淋巴结肿大死亡，这才引起里厄医生的关注，是否鼠疫？后来老鼠和死亡人数巨增，最后政府还是决定封闭奥兰城……
正当我进入小说情节时，忽然，我居住的小区，强烈的灯光，车辆装着许多木板，电喇叭声，大批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进入，过一会儿，有八千多居民小区东大门被木板钉住，大白用电喇叭喊“小区已封闭，只进不出……”，我家对面门洞已经发现有阳性者，疾控中心搭建蓝色帐篷，大白在拉电线照明灯……大白、帐篷、警察、抗原、核酸、封闭、方仓等等这些道具元素和人物造成居民紧张恐惧的心理……人们都怕感染新冠病毒，自暴发疫情蔓延全球，已经近三年，我国一直处于戴口罩勤洗手严防管控，疫苗接种推广至今，但这个病毒毕竟不像鼠疫看得见是动物传染给人，而这个病毒比细菌还小电子显微镜放大几十倍才能看出来的东西，是通过呼吸道感染的，真是防不胜防，目前只能通过反复抗原核酸检测复查，发现阳性者，即刻进方舱医院隔离治疗，相关接触人员，按规定日期隔离观察，以免进一步扩散传染，这次的奥密克戎病毒传染性极强……
我己沉浸在加缪《鼠疫》人物和情节中，又突遇自己的小区封闭，小说和现实在我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浮现……
这次奥密克戎病毒的传播速度快，毒性不大，但死亡率仅仅百分之一都不到，低于流感病毒的死亡率，而且大多数是有基础病的老年人成重症，仅仅在核酸检测结果发现有阳者，有的还没有任何症状，为何突然要封闭小区？正因我生活的海滨城市有2800多万居民，人口稠密基数大，感染病毒后，那怕是百分之一不到的死亡率，死亡人数也会很可观，这可能要封闭各小区的原因之一吧……眼看吃的东西没了，突然，封闭到第五天的晚上，大白宣布“解封了”，许多人楞住没反应过来，我的内人(北方人称老婆叫“那口子”，文雅点称妻子和夫人，我称她内人，她辛苦的操持家务活)，一早冲出去到超市，买入很多蔬果，打电话叫我去帮她拎，我大包小包拎在手里，累得我一路埋怨她，干吗要买这么多东西？新闻上说物资供应充足，物价稳定，内人不听我啰嗦又继续买入许多奶制品，等到东西塞满冰箱，晚上突然又宣布小区封闭，只进不出。网购中断，食物供应断档，幸亏内人购买了这些蔬菜水果够吃一星期，之后就没了，于是我和内人紧张纠结，每天半夜三更还要看手机核酸报告，担心是否阳性？食物蔬菜的供应根本没有，省吃俭用每天吃粥和一只菜，没有了大鱼大肉牛肉，我的体重一下子从80公斤减少到75公斤，真正偿到了没有吃的恐惧心理滋味，内人嘲笑我看书不能当饭吃，你管奥兰小城鼠疫和里厄医生有何意义？眼前每天吃饭没菜都是个问题。
这一次封闭，就再也没有“放风”的机会了，2800多万人口几乎每天张嘴全员抗核检测，散发在空气中的气溶胶不知有多少？足不出户，不出小区，各行各业停摆静默，足足己近三个月，刚开始保供食物跟不上，全城居民为吃犯愁，各街道居委会计划供应食物没有落实到位，引起居民抢购食物，蔬果从原价涨价几倍，有钱买不到东西？邻居黄毛无业游民，不知从哪搞到大包蔬菜，摆在家门口直嚷嚷“你们有钱买不到东西？”，内人给他50元买了小把大祘和二根丝瓜，至今嘀咕着“贵”，房客是派送员，在进小区前又帮我买了高价鸡蛋和蔬果，非常时期，能够买到，我是很感激他们了，至今不明白刚开始造成断供是何因？也许是没有打算封城造成“临时抱佛脚”的恶果，奥兰城没有这种有钱买不到食物断供的情景描述，没过多久，终于等到了街道发给居委会由志愿者挨家挨户送来了蔬菜食物，在短短的时间有钱买不到东西，忽然有人送东西给你吃，体验一下没吃的感受，那时我连猪油都想吃，于是每一次做好核酸抗原，发现小区东大门，有志愿者拖车运货送到各门牌号发放给居民食物，成了一道风景线，居民呼啦下楼各领一份，楼组长有权分配让有些居民多领占点便宜，慢慢恢复了网购，每天早晨醒来在网上抢购，正当我睡得香时，耳旁听到叮咚咔嚓一声，内人带着老光镜坐在床边在手机上操作下单抢菜，于是她风风火火，做完核酸去小区门及时取货，防别人冒领，邻居看着她大包小包，这都是高价买入的食物，要想省钱吃得清苦，要想吃得好只能化费钱，短短的时间，消费了万元多，否则团长派送员供应商哪能赚少则几万几十万，多则上百几千万……？这又是非常时期的亮丽风景线，由于我有大鱼大肉牛奶面包吃，纠结紧张心情缓和了，体重从原75公斤又增加到77公斤了，与饮食心态完全有关联，这也是内人抢菜的功劳。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们一家三口随八千多居民被封闭在小区里，深夜，大白在蓝色帐篷里睡觉，不让有阳性的门牌号里的居民下楼……接着我们小区每个居民每天早上醒来就听到电喇叭声“小区居民准备做核酸了……”，于是，居民一个个从门洞里走出，排队做核酸，单管家庭组合管五人管十人管，居民乖乖的听话不声不响张嘴让医生捅咽几下，有一次我发现检测医生手忙脚乱，把捅过别人拭棉差点捅到我咽部，被我发现，他笑答承认自己是新手上岗。每次做核酸总是有一排排大白威武整齐站在二旁，有时我想真有这么多病毒？我们的衣服怎么办？这种白衣只露出眼睛，分不清男女老少，这时有个大白亲切叫我一声，我惊奇的发现原来是我的老邻居伯伯，原来这些看似增加恐怖感的“白卫军”，其实是左邻右舍的志愿者摇身变成的，一轮轮做下来，发现阳性，半夜三更来电话通知再复核，我邻居的楼组长混测，亲身经历过心惊肉跳的复核过程，她承担服侍照顾坐轮椅的弟弟，万一是阳性，谁照顾弟弟？幸好是别号的楼洞阳性者，连续接种疫苗三针，喜欢乱跑场所的老头中招，当天晚上开始把有阳者的门号楼道封闭，门口放置蓝色帐篷，大白在里面睡觉值班，监管这号楼人不准下来……有一段时间，阳性者多起来，一下子十几个门洞封闭，引发居民紧张恐怖心情，怕被带走进方仓隔离，妻离子散，一度网络上传许多这类视频，一队队阳性者排队进入大巴车，带到各方舱医院隔离，有的视频实拍方仓医院伙食不错，恢复阴性了不肯出院，令许多封闭在小区愁吃的居民羡慕不己，众说纷纭，最让我吃惊的是，大白破门而入，强制执行带走阳者，消杀家里的物品，床单被子冰箱书籍等到处都是消毒液，引起许多知识分子及艺术家里有藏书画品的担忧，这种粗暴的消杀行为比没有吃喝更摧残心灵深处……好在有关部门发布文件，及时阻止纠正这违法行为……
晚上我又继续看《鼠疫》……里厄医生把有病的妻子送上火车，妻子去疗养院十分理解丈夫需要留在省城，奥兰城陷入恐怖的鼠疫，不断有高烧淋巴结肿胀抽搐咳嗽吐血的病人出现，仅在25天中收集和烧毁的老鼠达六千二百三十一只，许多病人体内的某个地方有一根主弦断了似的在一声低沉的呻吟中离开了人间，通往海滨的火葬场的车辆增多，幸亏奥兰封城及时，到处有军队设卡封闭，防里面的人外逃，在一次省城会议上，年老的医学家卡斯特尔，他心中明白，这就是一场鼠疫，但他宁在省长面前表示“疑问”，否则加剧力度，十几万居民更是艰难，他抓紧时间研制血清，抢救更多人的生命，里厄医生寄希望他的血清试验成功……
奥兰城鼠疫疫情蔓延严重，信仰上帝的帕纳卢神父，经常布道演讲，要省城居民不要恐慌……结果他死于可疑的鼠疫，连奥东预审推事的儿子也染病身亡，朗贝尔记者是来奥兰城采访报道，而被封在里面，他非常爱巴黎的未婚妻，通过走私犯科塔尔介绍，准备贿赂边卡哨兵逃离奥兰城去巴黎，他征求里厄医生意见，里厄赞同支持他逃离，你有权选择幸福，与鼠疫作斗争唯一办法就是要实事求是，不能搞英雄主义……当记者问里厄“实事求是是指什么？”里厄回答“做好我的本职工作”，里厄回答他，你选择了爱情也没错，没有一点点虚假情义的套话，这里国内作家是写不出这些朴实语言，当记者从塔鲁口中知道，里厄的妻子在离这里几百公里之外的一个疗养所里？记者惊异，第二天一大早，朗贝尔打了电话给里厄，决定放弃逃离，留下和他一起工作，我以为记者下如此大的决心留下，是对里厄医生有二点心灵感动，一是做好本分工作就是“实事求是”，不是为了搞英雄主义，第二里厄的妻子住疗养所，他没有为爱情而陪伴妻子，我看到这里潸然泪下……
我们处境好像没有奥兰城这么严峻，没有看到死亡的人，时不时出阳人心惶惶，这次小区封闭，最令我感动的是夜晚好友冒雨送菜上门给我，难能可贵的友情帮助，同时也看到人性险恶妒忌的另一面，幸灾乐祸，看热闹，希望别人家门洞出阳封闭，最搞笑的是老同学，凑热闹围观看我周围门牌号里出阳，不料没几天他的门洞出阳被封20多天，邻居前夫来探望，被封在小区里不能出去，也不知他如何说服小区东大门的“白卫军”出去的……
离6月1日儿童节仅仅只有最后2天，我居住的小区八千多居民已被封闭近3个月。从封闭阳性楼十几幢到现在都解封了，周边小区都己凭出门证购物了，这几天深夜，我站在晒台上，小区里的“老房子酒店”彩虹灯变成一片黑，路灯像白色的鬼眼闪烁，对面的门洞搭建的帐篷早已拆了，外省的女大白拍照留念，一旦6月1日之后，这条小区马路直通东大门大马路上，又要恢复各种车辆行驶的繁忙景象，傍晚和早上的白头翁及各种小鸟都不来了，近三个月的封闭，真的给小区带来宁静小鸟鸣叫空气清新宜人……
由于里厄医生用卡斯特尔研制的血清治疗病人，奇迹发生了，治愈率很高，疫情得到控制和下降了……加缪的《鼠疫》最后的结尾是奥兰城解封了，里厄医生看到市政府放的礼花，全城发出了一片长时间的低沉的欢呼声，所有那些曾经被里厄爱过而现在已经离开了他的人们，科塔尔(有前科的走私犯)、塔鲁(自由撰稿人)、朗贝尔(记者)、格朗(公务员)！帕纳卢(神父)、里夏尔(医生)、自己的妻子等，所有这些人，有的去世，有的犯罪，不久会被全部忘了，奥兰小城居民又像往常一样喜欢女人，咖啡，海滨浴场……自发现疫情扩散，突然按照封城要求落实到各街道居委会封闭小区居民足不出户，不能离开小区，几乎每天抗核检测，发现阳性去方仓，密接者封楼管控，政府从来没有宣布过封城，现在的封闭状况是各街道居委会民间组织的自治行动，六月一日以后不存在解封的说法，只是逐步恢复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核酸码场所码健康码这个码那个码照样要做，防疫工作不能松弛……没听到大白用电喇叭宣布“解封啦”，一夜之间，悄然的各区街道社区打开了封闭的门，许多年青人走向街头，那时正是深夜零点，已是六月一日的凌晨，结束了足不出户，不走出小区的近三个月艰难生活……用不了多久，海滨城市的居民会像奥兰居民一样慢慢遗忘，每天醒来网购拼团购做抗核的麻木不仁的日子，照样聚餐，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叉麻将……人类最可悲是有健忘症，会忘记牙痛的日子，有前科走私犯科塔尔深知奥兰解封就是他的末日，遭拒捕枪击警察被杀，我不知道海滨城市封闭三个月有多少像科塔尔式的人，发国难财是否会秋后算账？不得而知，海滨城市虽然在不承认封城的前提下，不搞抗疫庆典，同意各街道居委会民间组织六月一日以后，逐步正常恢复居民购物交通生活和工作，这也许已是政府的“实事求是”的务实行动……里厄倾听奥兰城中震天的欢呼声，心中却沉思着：威胁着欢乐的东西始终存在，因为这些兴高采烈的人群所看不到的东西，他却一目了然。他知道，人们能够在书中看到这些话：鼠疫杆菌永远不死不灭……也许有朝一日，人们又遭殃……难道新冠病毒和奥密克戎病毒不也是这样吗？
但愿不会再来……
（2022年6月2日视力模糊二稿于小言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