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空开满栀子花（8）

8. 记忆负担

和大牛闹矛盾的这几天，不但睡眠不好，连工作时间都偶尔有点走神。连佳美都察觉了我的异常。

今天下班后，例行的记忆清洗过后，佳美把我留住，说要进行一次心理评估，“你的心理状态有点不稳定，需要评估过后看要不要就医。”

我心里知晓自己的变化，就耐着性子留下来，配合佳美做了一套评估，幸好，还及格，结论是我可以继续在岗位上工作。

回家的路上，我心有余悸：我知道我自己是如何通过心理评估得到“及格”的，因为这套评估我以前就做过，而我竟然记忆清晰地将那些题目与答案都重现了！我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

还有一个明显的bug就是，我下班程序的记忆清洗其实已经不起作用了。本来这套程序，是为了减轻护理人员的心理负担，不至于因为接触濒死者而受到心理创伤，是出于一种保护性质。但我这几天的清洗都无效，甚至还能忆起很久以前的护理对象的种种言行，例如阿尔法3号临终的长篇独白，之类。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了特异功能吗？

今天我比大牛回来得早，进门还是那种幽幽的香气——栀子花的花期挺长的啊，这些天，它都用香气提醒着我，令我思维活跃，甚至——

突然，梦里见到的奶奶说过的一句话回响在耳边：“这种花的香气能沟通灵界。”

真的吗？是栀子花唤醒了我的头脑吗？令我分不清梦幻与现实？我是不是要疯了？……

虽然记忆像水涨船高，我却并未感觉到什么负担，这还算是好的，在脑海里，储存再多的信息，也不会显得拥挤，只要当需要的时候就能立即提取就可以了，甚至于不需要像人工智能那样经过全景搜索的过程——这就是佳美和我的一大区别，也是人工智能未能超越人类的原因之一。

试想，如果还存在一个奶奶所说的“灵界”，那就更热闹了，这是人工智能鞭长莫及的境界啊……

等待大牛回来的时候，我用手轻轻碰触着栀子花：如果，你真的能沟通灵界，请告诉我，怎样与大牛沟通，关于小贝的事情，好吗？

那洁白的花瓣微微颤动着。如果植物能说话，也许就是在对我说些什么，可惜我听不懂！

大牛回来后，我俩坐下来，严肃地谈起了小贝的事情。我让大牛知道我的考虑，他让我知道他的顾虑，把事情的利弊一条条对着说下去，仍然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我们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互相说理沟通，但无法达成共识这还是破天荒第一遭！

我不想吵架，但是……眼下还是没有结果，金医生说我们下一次去看他的时候可以作出决定，看来，还不能够啊……

夜里，我听见大牛辗转反侧，应该也是睡不好的。我闭上眼睛命令自己入睡。数绵羊这招不好使，那就数星星，反正太空有那么多星星，怎么数也数不完……

“小星星，你在这里啊，太好了！”

我忽然听见妈妈的声音。我眼前一亮：妈妈和爸爸又出现在我面前，这回，两人穿着便装，就像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看到过的一样，与我的幼年记忆一模一样！

“小星星，你收到了奶奶发来的信息吗？那栀子花，开了？”

“是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妈妈和爸爸互相对视了一下，“这就好了！说明栀子花在起作用。你要赶快离开基地！”

“为，为什么……我，我还有，大牛，和……”

“是的，你还有自己的家人，大牛是吗？趁来得及，和家人一起，赶紧离开吧！你去找德尔塔，他是我们基地的总工程师，你告诉他，你是谁的孩子，他会帮助你的。要快！不然没时间了！”

妈妈的语气明显焦急起来。我一下子，醒了！

（待续）

遥远的，又是这样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