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总管忽地起身挡在前面,惊叫道:“大胆!快转开!”
那人嬉笑着将碾盘又转向场中,两脚不再运力,越转越慢,不等静止,下到地面,伸手扶住方孔,竟然也不眩晕。
众人以为表演结束,均松了一口气。
谁知那人又将碾盘平举起来,方才那跃高击碎木椅之人突然奔出人堆,猛地窜飞起来,跳上碾盘,晃动几下稳住阵脚,又有两个团民来到跟前,被拉了上去。
弘亲王看得出神,但见院中一位瘦高之人举着青石碾盘,盘面之上还站了三人。
众人这才叫起好来。
接着,卓淦又叫人演示了隔墙击人,铁拳破钟,单人敌众等绝技。
弘亲王最后站起来拍手称道:“好!好!哎呀,想不到英雄们竟身怀此等神功,今日也是大开眼界,令人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其余人也一起称赞。
言毕,弘亲王对卓淦说:“本王能否与你赌一把,你若赢了,我付你银两。若是输了,则另择场地练功。如何?”
卓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盯着弘郡王,不知说什么为好。
弘郡王对弘亲王说:“阿玛,不可。我已应下卓大师兄。”
弘亲王抬手道:“你住口。”又问卓淦愿否。
卓淦迫于威势,问:“怎么个赌法?”
弘亲王指了指罗良驹,说:“你刚才唤出的那几位英雄,合力对付他一人,除了火铳、洋枪、炸弹,任何武器都可使用,如何?”
卓淦瞅了瞅样貌平常的罗良驹,不禁想笑,又忍住了问:“王爷当真?”
弘亲王回道:“这么多人作证,当真。”
卓淦转忧为喜,大声叫出那几位神人,又嘱咐了一遍。
弘亲王补充道:“不行的话,你也上手。”
卓淦回道:“本就以多欺少,哪儿敢,哪儿敢。”
弘亲王笑了笑,问罗良驹:“怎么样?有胜算吗?”
罗良驹回道:“有点儿吃力,我试试看。”说完向团民索了一根齐眉棒,跃到场中。
卓淦对那几人说:“你们去吧,速战速决,不得伤害性命!”
场中一下子跃来九人,团团围住罗良驹,各人兵器不一,分别持着牛尾腰刀、关公刀、红缨枪、狼牙棒、长戟、弓箭、铁索圆锤、青剑、杀威棒,汹汹气势一时压住了朴素的罗良驹,弘亲王见势不禁担忧起来。
罗良驹摇棒大喝:“来吧!”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从背后射来,面前的关公刀照头斜砍,长矛长戟从旁侧合刺,似乎当下就要丧命。
罗良驹听得箭音,撴棒纵身跃起,倒空翻了两个筋斗,那羽箭被关公大刀砍飞。
落地站定,已出了包围圈。
弓箭手也转过身,又搭了一箭。
罗良驹疾挥齐眉棒,打中弓箭手的弯弓,棒尖跟着一摇,将弯弓挑在棒端,手一抖,弯弓晃了一圈套住长戟,后退两步,手起棒扬,那弯弓拉着长戟飞了出去,落在远处。
持矛人连刺几下,罗良驹灵巧躲过,又让过了呼呼作响的狼牙棒,甩一棒击中那白光闪动的长剑,而后执棒挺身一扑向前窜去,如虎入狼群般扎进人堆,棒尖虚扫两下,直戳持关公刀者,撴中那人肚腹,那人猛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关公刀铮当跌落。
罗良驹舞棒搏击,逼得众人不能近身。
瞅中时机,棒子朝右脚边一撑,忽地往左跳起,右臂端着齐眉棒一下击断戳到眼前的长矛,右脚一勾,踢中那执矛人的脖颈,那人旋转几圈,倒地不起。
乍一落脚,上身深弯,木棒一挥,扫到一人的两腿上,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一柄长剑压在胳膊下,淌出一股殷红的血来。
叮铃几声,铁索圆锤飞向罗良驹,他听得风声,闪身一让,圆锤与挥舞过来的狼牙棒碰在一起,撞得狼牙棒飞了出去,扎进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上。
罗良驹右手倒戳齐眉棒,抵在身后一人胸前,右脚飞起,踹中持锤人左肩,那人后仰翻倒,圆锤在地上滚出老远。
不到一刻钟,罗良驹已打翻数人,看得弘亲王一等人热血上涌。
丢了武器的几个团民挣扎起来跑去捡拾,罗良驹岂肯容得,身子一扑向前移脚,一根齐眉棒反转飞扫,砰砰砰接连抽倒几人,场中登时仅余两个团民,一个横刀,一个举棒。
罗良驹听得身后有物飞来,侧身闪让,一根红缨矛子冒了出来,心中大惊。
原是卓淦急红了眼,抓了一根长矛也上阵救场。
罗良驹与三人斗了一阵儿,脚下一勾,挑住铁索猛地踢起,圆锤忽地上飞,击中持刀人肚腹,腰刀脱手在空中飞转,蹭一下砍断了罗良驹手中的齐眉棒。
罗良驹一呆,又一定神,抛了手中的棒根,两手接住卓淦刺来的长矛,本想抬矛将他抛向空中,不想卓淦运力将他翻挑起来,杀威棒旋飞而至。
罗良驹在空中两脚一收,夹住杀威棒,却抽不动棒身,只得松开,被卓淦摔向地面,当即旋腰下蹲,平稳落地。
远处的王爷总管们神色大骇,弘亲王几欲喝止卓淦等人,又作罢接着观看。
罗良驹被长矛刺得接连后退,一直到了墙根儿下,杀威棒也从一旁袭来。
他瞅中机会,逮住长矛,站定身子向上用力一挑,对面的卓淦巍然不动,僵持了片刻,只听得咔嚓一声,长矛竟生生折断。
卓淦一愣,抛了矛根叫道:“杀威棒拿来!”
伸手接住长棒,棒端一摇,左右挥舞,罗良驹闪身让过,先用断矛抽倒了另一人,又周旋到院子中央,稍一喘息,眼见卓淦舞棒杀来,手执断矛迎了上去,矛尖一抵,随棒尖而动,又闪过卓淦几脚,矛尖继续接住杀威棒。
卓淦击而不中,心里焦躁,大喝一声,挥棒朝罗良驹头顶袭下,罗良驹横举断矛,接住棒端顺力下移,又运气支住,右脚猛地上踢,一下踢中棒根,震得卓淦两手麻木,棒根飞扬,重重击中下颌,卓淦脑袋一震,后翻倒地。
弘亲王几人见状大惊,不顾尊势赶来察看。
一众义和团民也蜂拥过来,不少人怒视着罗良驹。
弘郡王的黎总管扶起卓淦,卓淦借力起身,口齿不清地对弘亲王说:“王爷,您赢了,我们认输。不过受伤的师弟们,须得养好了伤再搬离这儿。”
弘亲王安抚道:“这随你,我请宫里的太医来给你们调治,再送些银两。往后若有事相求于我,尽管开口。”
卓淦应了声,又对一众团民说:“义和团义字当先,今儿个输了比武,谁也不许在这里暗中捣乱!”
弘亲王指派黎总管善后,自己带着弘郡王到屋内给罗良驹察伤。
“没什么大碍,就是手破了点皮。”罗良驹对老爷和少主子说,“不过那几个人还真有两下子,也不全是花拳绣腿。”
弘亲王对义和团有了深刻认识,说:“对这伙人一定要先兵后礼,他们才能折服。今儿个你给我涨了威风,回去后赏一百两银子。”又转头对弘郡王说:“义和团必须从府里搬走,庄亲王那儿,我给他说。你还不向罗侍卫长致谢?”
弘郡王深知阿玛的良苦用心,伸手抚住罗良驹的双肩,感激地说:“侍卫长功力不减当年,今儿可多亏有你,我也赏一百两,一会儿就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