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少年的胸膛是裸露的,那颗心也让人能望见。那打马来的人,衣冠整整,却叫人什么也看不见了。
“叮......铛......”
四月里来,已经有了雨季的前兆,细雨微蒙。早前的川河宁静被一阵忽远忽近的“叮当”声打破。
云深置下菜花的篮子,跑跳到了路边,匿在那路旁的茶花树后面。听着那“叮当”声越来越明晰,时不时从那枝丫缝隙中透过视线去,满心期盼。
微风斜雨,透过那些缝隙中飘荡来的,还有男子那混不吝啬的玩笑话。
小路往前一里去,打前阵的是一尺高的马骡,披着棕色蓑衣的人站在前头,头笠被骡嘴掀翻,脸上被吐了一脸口水。
人恼怒,抓着嘴套的手越发使劲,将驴头扯向自己,骂骂咧咧道:“大杂种,闻着母驴味么,种子又不能用,骚个什么劲到!老鼠脚迹路,又是下坎坡,你跑死路啊!”
“哟哟哟!锅头,又要问大头你和媳妇谁重要吗?哈哈哈哈,你又没有……”
朝后的汉子,赤裸着半身,任凭那些雨啊风的落在他那膀子上、赤膊上。摸了一把脸上那不知是汗还是雨的,大声嘲笑前面的锅头。
这小马队,五匹骡子,算上前面挂掉的老六,满算也才七个人,没有那么多规矩,队里也不怎么用锅头称呼人。
这说话的汉子走马道上还是个光溜溜的人,第一次走,否则也不会在大家都敛声时出声,哄亮声本是想打破大家的沉闷,自己却不晓得这空气稀薄又沉闷的空间中,众人的心都是悬着的,那马骡自然也是紧着的。
这一嗓子亮堂,那叫大头的骡子突然发起了脾气,“安安安安……”甩开了锅头,撩蹄子跑了。
锅头被蹭翻在地上,好在他后面的刘大稳住了手中的索,紧紧的,按住了后排的四匹骡。不至于全部跟着头落骡跑掉。
锅头起身,赶不及多说那汉子一句,口中唤着头骡的名字,跟在那扬起的骡尾巴尖踉跄跑去。
“不要乱,赶好自己的骡子,下坎坡了。”
谁都不说他,只是小心的紧住了手心的绳子。犯了错误,自然有规矩等着他。眼下通过这条坎坡才是最重要的。
汉子咋呼,可是有个极其不搭的名字,江浅。这是他第一次赶马,好在家底殷实,给了他一副强壮的身子板,才能在奇峰峻岭五毒瘴气中一路走到这里来。年轻气盛,总想证明自己是能闯出一番事业的,无奈赔了精光,最后一点棺材本换了头骡子来,才入了这个小马帮,从南来,向着更南边的地方去。
算是替了马班之前折在缅宁兄弟的位置,这一遭行程匆忙,途中换新人,本来就是大忌了,没想到这锅头过了这久还未从兄弟客死他乡的悲痛中醒过来,未来的及教他什么规矩。
之前走上坡,人在后,道上能落两脚,没什么问题,让他一路闹着也平安通过了。不消这开始下坎,就出问题了。
缅南高山耸立,雾深云绕,一年只有两种日子:下雨的日子和不下雨的日子。不巧了,这小马帮就遇上这细雨蒙蒙,连绵不绝的日子了。这树高遮云,风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的,丝毫没有雨季的清凉,只有闷,带来糟心的湿热。
这人受不住,骡子也受不住。刺激到了,就撒撅子了。
“刘大,这......”
“上坡莫憋下坡莫泄。”
“......什么意思?”
跟在他身后的刘庆突然接过了话,嘲笑道:“就是让你闭嘴。”
02
等刘锅头追到,那发疯的头骡已经恢复了平静,被褪了嘴套,低头吃着不知谁手里的东西。东西?骡子可不能胡乱吃,还不知道这里的草场符不符体呢。
“哎......”
云深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眼里柔波直直荡漾进了刘锅头心里,饶是他走南闯北,打骡子背上见了不少仙神般的姑娘,比起眼前这个也多有不及。
想要说的话一时卡在了喉咙上,大张着嘴,有些滑稽。
云深却知道他担心什么,“这是麸子,我见人喂过。”说罢,抬手摸了摸大头的背,转而道:“这骡子聪明呢,能记人,再往前可就滚撅子啦。”说着自己痴痴笑出来,自顾挨近大头,“是不是闻到我手里的麸子啦!”
“刘锅头,两年不来,就忘记云深啦。”
“云深?那个豆腐家的云深!奶奶的,给这山水养的,我刘启明还以为遇到那位仙姑娘娘下凡来啦。敢情是你个丫头。”
云深从这混话中听出是夸奖自己的意思,不由红了脸颊。
稍稍撇看了脸,面向大头不接话,但眼窝里的珠子却是止不住的乱动,带起微波,再次看呆了刘锅头。
这猛然地让他想起来自己对着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家说了混话,也不禁无措起来。
“踢踏、踢踏”的声音凑近,云深拾起了自己的篮子颠着脚再次藏回了树后,刘锅头顺着她的脚尖看到了路边泥泞里打滚的百花,再看看云深裤脚上的泥巴渍,明白是被这蠢骡闹的。
“丫头,腿没事吧?不好意思给你了。进寨子歇脚了,我赶着这蠢骡来给你驼花。今天就先给叔带路回去了啊。”生硬的话突然就软了下来,声音也轻了许多,转头却是又换上了那一副熟悉的锅头面孔,“缓坡平路呢,朝后踩蚂蚁该?死丫路的!”
江浅一路来算是知道自己犯错误了,被放到了前面牵着骡子走,一直揣测着会有什么“规矩”等着自己。
听到锅头的呵斥,大踏步朝着他走去。没想到后面的骡子却懒懒的没有像他想的一般跟上他。绳子将他和骡系拢在一块,这么个朝前的跨步,瞬间整了个四脚朝天。骡子步伐不疾不徐,才没有踩着他过去。
云深还没有见过这么笨的赶马人,况且这人四脚朝天蹬的样子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刘锅头,你找了一个好笨的人,五叔叔呢,怎么让这么笨的人来同你们走马呢?”
刘锅头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其后的人说到,“这,云深,豆腐家的,记着不,她给大头截回来了。”
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几年前还是个毛头假小子呢。说起混话没注意,让人听去了,一整天跟在兄弟几个后面要看驴鞭。
齐齐感慨:这!奶奶的,真是好山水,怪不得让锅头年年这么惦记,大头都发疯了。
除了江浅。听了刘锅头的话,云深已经从树后走来出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花枝,打算同他们一道回去,将那些花没有沾染上泥巴的枝杈抱在怀里,笑意未绝的时候同江浅打了照面。
云深穿着的衣服是藏蓝色的,山里人家都爱这样的布,用浆糊将薄薄的一层糊出不同的厚度来,有些硬,下地上山多少起些保护。
江浅看远处的山是深青色压着淡青色的,而眼下暮云霭霭,那花娇羞带露,眼前蓝色布衣的人,站在这三月微雨里,被那青色托着。山和雨明明之前都是有色彩的,现在却是没有了,那湿热自是也没有了的,风透来,那女孩怀里抱着花,他的人间只剩下这一抹蓝了。
他看人看呆了,那人和身旁的锅头佯怒道:“你招了个呆子。”
若是青山映过来的颜色没有那么浓,衬得那白玉盘的脸发了光,光晃了他的眼,也许江浅就能看清云深说话时带着的娇俏了。
03
大头身上的一部分货物落在了江浅的身上。那腾出的重量被云深代替,横坐在那头骡背上,双脚放进右侧那个挪空的篮子里,一摇一摇向着寨里去。云深害羞,她不是那个两年前什么也不知道的假小子了,她成了故事里会等着心上人的女孩。
看着那牵绳,突然想到了了它被怎样的一双大手紧紧握着,云深双颊一红,将之前往前压的身子急急收了回来,劲头没有收住,往骡外倒去,“呀!”
“小心,没事吧?”江浅背上还背着东西,丝毫不影响他分出一只手来,揽撑住了云深,让她堪堪悬在了半空。
柔弱无骨,那重量像朵花似的,可却压得江浅的心一突一突的。刘锅头闻声回头来,急握住了云深的手臂将人扯拉回来坐好,取笑道:“我们的云深都大得一只箩筐装不下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顿感慨。
手里的重量消失了,心头间的紧致稍松,却多了一股不知名的惆怅,那只手无骨一样吊在一旁,江浅却将不管不顾的仰头直直看着那骡子背上的姑娘。
此刻,有两股热气在云深的身上窜着,一股横在背后,一股环在臂间,自己也分辨不清楚是哪一股钻进了她心里。
怅然围着江浅,直到被那一鞭子抽醒。
进寨驻扎好后,江浅卸下东西,将脸上的汗珠子撵在一起甩掉,刚呼一口气,猝不及防地被打一马鞭。虽说是马鞭,但是一路来,还没有见刘锅头舍得抽过哪只骡子。这让江浅瞬时觉得自己连这牲畜都不如,何况,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抬头看了四周,远瞧见云深带着篮子点脚拐进了房子间的小路,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这才咬牙受了这一鞭子,随后,让他在磨坊外面守着东西和看骡子,他也没有说什么。
将药粉胡乱朝后撒去,将那衣服烘得水汽去了七分,往上一披,抬脚就走向了大头,给它顺毛。规矩就是得守,他江浅也是走南闯北的汉子,这点规矩还是守得的,只是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一直没和刘锅头等人说话,江浅露着精壮的胸膛,噗嗤喘着粗气将那些货物堆在一起好看管,不一会儿,那胸膛像是拿了猪油摸过一样,同蜜蜡一般引人,路过归家的行人频频侧目,他全然不理。
随手叼起茅草,躺靠在那堆货上。望着大头的背,想着之前骑坐在上面的姑娘。听着像是叫云深,这深山的,居然藏着这样好看的云深,比他瞧见过的任何姑娘都要好看,还有她那身子,是没有骨头吗?软得不像话,那腰,下骡背的时候,自己抢先将人抱了下来,一把就能环住。鸦羽一般的发丝擦着自己嘴唇鼻间的时候像那绸缎一样......
江浅咬了咬茅草杆,呼了一口气,翻身阖眼,又忍不住用舌尖抵着牙床,“真见鬼了。”想起以前人常说不要往缅南高山去,里面的人会用蛊,要是被下了,就着定了,自己这是被那丫头下蛊了吗?
“脾气倒和大头一样。”刘大看了一眼江浅,手里没停下,似感慨说道。血气方刚的汉子都这样,想起年轻时刚走马发生的糗事,拿出来打趣了刘庆一番。
这样,那沉闷的气氛才被打破,一伙人有说有笑起来。
这时,刘庆突然感慨道:“这小子,怕是眼光也和大头一样呢。”说完,陷入了意味不明的沉思,被刘锅头拍了一脑门,“以为自己还是什么混小子呢,想什么呢!”
04
夜里,静悄悄的。村寨里笼罩在一片月光下,屋子一家挨着一家的错落着,他们扎营的是云深家的磨坊,在村边,挨着人家,不同于往日只能听见他们这些粗汉子的呼噜声,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些夫妻间的情趣呓语。这让心头有把火的江浅越发拱火。
这时,听着有脚步声,江浅猛地起身,“谁?”
吓得那油灯一晃,随即升高,照出那张让他想着念着的脸来。“嘘!是我,云深。”
莫不是真有识人心的蛊虫,把这仙姑给自己送来了。还是这是梦,老子搁里面还没有醒呢。望着那火光下映着的脸,江浅揉了揉眼睛,开始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了。
就着那光,江浅看清楚了人比的手势,看着人出去了,还是和着魔了一般跟着走了。
到了外面,云深才敢放出声音来。“给你药。”
这是老天爷给自己行商失败的补偿吗?晕乎乎的接过了那用竹筒没装着的药,还是只会死死盯着人瞧,握住了人家姑娘手指也不知。
云深示意人放开自己,瞧着没有反应,生气发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江浅才回神过来。
连着道了数声的歉,巧了云深也还有话没有说,才停住了要走的脚步。提着灯,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没想到人突然不要脸皮起来,“云姑娘心好,且送佛送到西,可怜我伤口在背上,自己擦不到,能不能劳烦云姑娘。”
文绉绉的话,云深被这云姑娘云姑娘的,弄得云里雾里的,等回神,自己已经默许接过了药,正不知如何,那长长的伤口横在了自己的眼前,只剩下震惊了。
“这么严重!刘启明下手也太重了,其他叔叔也不知道拦着点吗?”
“没事,小伤,况且是我坏了规矩。”
那手不经意会碰触到自己,气息时不时燎来。这伤疤那是什么惩罚,简直是自己的恩人。
话开了头,云深也逐渐放开了嗓子。“他虽然严厉,但是对马班里的人都是待如亲兄弟的,你不要记恨他。”
江浅没有听出来这话才是送药的目的,只顾一个劲保证自己真的不记恨刘锅头。
“好了,你要注意不要碰水,也不能暴晒。你有干净的布吗?”
江浅不知道她拿布做什么,但是还是如实答道:“我没有,但是货里有,云姑娘,你是想要布吗?我......”
云深打断他,“呆子,算了,你伤好了,记得还给我。”随后,解下那缠在腰间用来当口袋使的布,“干净的。”打好了结,云深才红着脸继续道:“可以了,快把衣裳穿好。”继而撇开脸。
江浅握着胸前的结,默默道:乖乖的,这放外面算是定情信物了吧。嘴角 翘了天高去,恨不能当场吼叫几声,然后听到了云深的道谢:“谢谢你今天扶住我。柴火不够,就到坊后拿,夜里还会更凉。”
起身走了几步,又急步回来,“你保证,不行,你要发誓!”
“......什么?”
“哎呀,就是刚刚那个呀!”
江浅越发不着闹了,刚刚什么?看着江浅还不懂,云深跺了跺脚,“算了,你个大呆子。只当你发誓了,以后要是......要是......算了!”
看他这个呆样,也不敢记恨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江浅吹着寒风,奇怪,之前明明还热得紧,云深一走,好像温暖都跟着走了。
05
咂摸了几口白花汤,江浅才知道昨日云深怀里的花竟是用来做汤的,不是用来搞那些什么劳什子装饰。
吃一口,看一眼。
惹来刘大问:“浅子,老盯着门外看什么。”
“啊?”
“这鬼什子天气,能看什么,看人呗!看来有人是要留在这上门了......哈哈哈!”
刘锅头一旁摸着那鞭子不参合这浑话,却突然道:“江小子,吃完就赶着大头送云深去采白花,昨天大头给作践完了,你多给她拿些。”
这?还有这天大好事。
“吃好了!这就去!”
“哟哟哟!”
“闹什么,你们也赶紧的,就留三天,吃完把货调一调,拿命驼来的,谁都不许随便糟践。”
……
江浅牵着骡,骡上驼着自己的仙姑。甭说有多高兴,那曲调说来就来的。
“清水清来清水清,清水照见鲤鱼鳞; 清水照出妹……”
这人浑不吝地敞着半个胸膛,把胸口上用来包扎的布漏了出来,一路又唱又跳的,让云深脸一直红着。
高高坐在马骡上,前有精壮汉子牵着绳,打村寨走来,一路都是女孩们嫉妒的白眼。
调子惊得林中鸟兽乱窜,活像云深突突不停的心。
“哎!呆子。”
“妹儿要是把哥哥叫,哥哥可有个名叫江浅来,且让妹妹唤一唤,好让哥哥魂回来!”
“江……浅。”
“哟……喂!哈哈哈!”
江浅夸张的捂住自己的心口,仰天大吼了一句,随后转身在骡下问:“云深妹子,咋了?”
“那个……”
云深望着骡下的人,见那眉骨,见那胸膛,见那额间的汗,见那脸上的红,又听那粗气,不知道怎么,就说不出话了。
怎么会这样呢?
“……你和刘启明很熟吗?”云深想了一会儿,还是避开了那人的眼睛,将话问出了口。
江浅微微一愣,“没有刘大他们熟,我是缅宁那道儿才入伙的。”
“咋啦?”
“没什么,就是问问。”
云深有些失望,看这人之前话这么多,怎么这会就这么少了。
“那你和他熟吗?”
被这样问道,云深扣了扣脚趾,有些不自然道:“熟的,也不算熟。”
“哎呀,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
江浅使着刀,一会儿蹿树尖,一会儿溜树底的,将那白花连着树枝给云深砍来,放在她旁边,好让她摘。
一边听着云深的回忆。云深越讲越情动,那江浅越听就越使不上劲来,逐渐听出了云深藏在那纸薄似的面皮下的小心思。
这姑娘是把自己当做路子使呢!
当即在云深面前站定,笃定问道:“你喜欢他?”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能救你?”然后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那个时候老天还叫我在缅宁捣腾,不知道这里有个仙姑落了水。”
“我也救过你,今天还给你唱调子菜花,你怎么不喜欢我,去喜欢他,这有什么道理?”将手中的百花枝杈丢在云深脚前,凑近蹲下,直视着云深的眼睛:“况且,是个明眼的人,都应该喜欢我!”
云深红着脸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人能说出这么多的混帐话,可偏偏自己却又一句也反驳不出来。
那时刘启明还是正经马帮里的锅头呢,老是打前骑着或是牵着一匹棕色的马,紧跟着是大头和其他的骡子,“叮当......叮当......”给这个闭塞的村寨送来了多少新奇有趣的东西,可自那次从浪人河里救下落水的自己后,光景就一年不如一年了,人也年似一年的苍老了许多。
大抵是那匹马,又或是那只宽厚的手掌,再者是那人胸膛前湿糯却诱人的汗味......这一切和村了那些阿哥们的薄弱是不一样的,那历尽风霜后结出的茧子每一次拍拍自己的额头时带来的触动怎么会是这些毛头小子的青涩能与之相比的。
云深还在想着,突然被江浅一把抱了起来,“你!”
江浅冷笑一声,“这会知道怕了,还敢把爷爷我当路子使,一个人就敢和我出来,就因为我是刘锅头底下赶马的?”
嘴上说着不着调的话,却是将人举上了骡背后,末了还掂了掂,见云深又瞪着眼珠子望他,自嘲道:“看什么?老子自搞了个没趣,还呆这给刘锅头搭桥铺路么?”
“回去!”将篮子拿了扔进云深怀里,想想那些白花枝是自己爬了不知道多少棵树才砍来的,又拾掇在一块,拿裤腰带捆了背在自己背上,“好让你那英雄自己修路去!”
两人踏进云深家里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刘锅头出来。云深红着脸,江浅瞧不出表情来,刘锅头却是在看见他们的一刻就喜笑颜开了起来。
“这么早?”
......
06
“没成?”
“和一朵花独自呆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啃上一口?半夜云深来给你送药,我们都瞧见了,你可别说你们两个人没有看对眼?”
刘锅头第一次一次性说了这么许多话,本就因为云深的心思恼怒,现在刘锅头突然就变成了这一副嘴脸,这让江浅失去了深浅,怒气道:“你要图谋的便自凭本事去,拉着兄弟几个做甚?”
“江浅,你说的什么话,锅头能图谋什么?是拿你当兄弟,才这么一问的。男大当娶,女大当嫁的,你害羞什么?”
刘锅头说着没有关系,想要制止这个话头,让江浅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但是刘大可不能忍给,在他心里,刘锅头是顶好的人。
继续不依不饶,“他不图什么?”
江浅气笑了,“他不不图什么,半道让我入伙?”
“从缅宁取道涧南,能省去多少难走的路段,经过多少富裕之地!为什么偏偏要绕道这里,到了这里,也从未紧盯我们易货?”
“锅头这是好心!这里村寨这么偏远,没有马帮,他们的货物能流通吗?”刘庆气不过,冲到江浅面前嚷嚷。
江浅撑开两个人只见的距离,“那可是菩萨过路了,这村寨的人靠山吃山,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问题,寨里伙子年轻力壮,会找不到出去的路?”
“况且,进了村寨一来,愿意和我门接触的只有云深一家,锅头,你打的算盘别不漏声阿?让兄弟几个也都听听。”
“你......你胡说什么?”
感觉到场面不对,刘大砸吧了一口烟袋,眼尖的望见了江浅裤头。这娃真正的赔了个精光,之前是一身洋火,入了伙后,才去置换了这一身,是缅宁这边的样式,腰间是要有一条布捻成的绳当裤带的。但是那上面现在是空的。
看不出来这小子是个吃了抹嘴不认账的。
“江小子,锅头算盘声音我们不想听,就想知道你的裤带子挂哪棵树上去了?哈哈哈哈......”
(凑字数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