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院子里翻闲书,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推开大门跑了过来,眼睛盯着我看。我问他:你叫什么名? 小孩子哼哼哈哈说不清楚。我又问他:上幼儿园了没? 他还是没回答我,看到妈妈从厨房出来,小孩子立马跑回去了。我问妈妈:这是对门解放哥家孩子? 妈妈回答:是的,他有四个孩子。
解放哥娶的是外地媳妇,08年汶川地震,女方家大部分遇难其中包括她的丈夫。后来她去外地上班,与解放在同一个工场。后来确定关系,解放把嫂子接到这边过日子。
08年那时候暑假我还回家里帮忙收麦子,农忙时村民基本都在田里,我在地头看见了解放哥,他个子高不过走路喜欢伸长脖子,双手背在后面,两条腿外八字,一摇一摆,活像一只觅食的老公鸭。
身边跟了一位年轻女子,贴他走的很近。女子穿着大方,知道怎样穿衣打扮,人也算漂亮。有邻居故意高声笑着喊到:解放,这是谁啊? 解放憨厚的笑了没有回答,年轻女子像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女生,低头笑着也没回答。满脸娇羞,似乎有身边的这个大个子男人在,自己就有了靠山。女子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后来注意到,解放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白色透明塑料袋,里面就是给这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准备的小零食儿。
这是第一次见到解放从外地带来的嫂子。
我在外地上学,一年回老家不过几次。前几年那次赶集,遇到了解放。他手里拿了三个气球,刚好我们都往家里走。于是顺路走回家,我们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说的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快到家还有一公里时路过一个林子,他扭头对我说:我憋不住了,要拉屎。你帮我把气球拿回家!
我都惊呆了,村子里没有公厕。二十好几的人了直接在树林里大小便,这不太好吧,于是我对他说:还有一点路就到家了!
他说:你先回去吧,我憋不住了!
走在路上,拿着三个气球,我开始思考原来村里的小玩伴给解放起的外号:傻解放。我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脑子有问题。
他住我家对面,原来也有结婚过一次。他动不动就和新娘子吵架,脾气很暴躁,有一次新娘子气急了把手机摔了,他满院子追,直到最后把新娘子按倒在地,骑在身上打。这个过程中老婆婆也没出来劝架
我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家,把气球交给在家的嫂子。嫂子那时候还挺懂得人情世故,见人知道喊人,知道说几句客套话。脸上没有了第一次见她时的红光满面,多了许多沧桑容颜。
两个破碎又重组的家庭,希望他们可以过得幸福。
前几年我回家,见到嫂子站在对门。我刚要开口打招呼,她假装没有看到我直接走回家门口。还有一次是去年我在贴门对子,解放抱着他小儿子随便走走串门,过来和我打招呼。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哪里上学等之类的问题。我和他讲话时,眼睛也在盯着他看:他说话时会喷出口水,喷的量如此之多如此均匀真的是不多见,他怀里抱的小儿子更像是他要浇灌的花朵,全喷小儿子头上去了。也有可能是没洗干净脸,脸上干燥脱皮,眼角还有眼屎。
我是昨天回来的,在家里还能听见他的大嗓门。偶尔是凶小孩子,还有的就听不清了。昨天下午我还有听到他用极不标准的发音叫小孩子认二十六个字母,小孩子有时候也被他逗的咯咯笑。
我有时候在想解放和嫂子他们二人。
解放他有自己的家庭、孩子,虽说年轻时脾气暴躁,打骂妻子把妻子打走,光棍一年多。但他知道自己家庭状况从新娶个新媳妇不能实现,在外打工把有孩子且单亲的女子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刚开始把人家接过来,对孩子好,对女子好。但人的脾气性格这辈子不会改变,过日子过程中肯定也会出现摩擦,女子也会失去往日的温柔贤惠来面对索然无味的柴米油盐。但他一切都有了,虽说生活品质不高,但平平淡淡也是福。
对于嫂子来说,家中举目无亲,是解放这个男人在自己人生谷底从新点亮自己的生命。虽说他脾气暴躁,但人没有坏心眼。虽说他很邋遢,但也知道对小孩子好。就在现在,我打字的时候还能听见解放哥的吼叫以及嫂子不耐烦的应答。嫂子心里有时候也肯定会想过:这是自己想过的生活么?
但,又能怎样呢?大吵一架,说不定自己还要挨打。离家出走,四个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
日子,就这么凑合过吧~
这到这,我又想起一句话:
凡是真正相爱的,最后都散了。
凡是凑合过的,最后都白头到老。
所以啊,我们如果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爱自己,又能包容自己的另一半真的不容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只有真正体验了才有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