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号早上八点开始,桌子上的手机便开始响个不停,不断地有人发来消息询问,“成绩怎么样?”、“过线了没?”诸如此类的问题,我看了看消息,统一回复,还没查出来。
下午三点,手机开始慢慢没了消息提示,拿起手机的时候看到几个朋友发来的成绩截图。402、438,高分不断地涌现着。有几个异常平静地朋友,我知道他们跟我心情一样。几个小时后,几个同学问我,要二战吗?
我说,不了。
晚上吃饭时,跟爸妈谈起这件事,我说,我准备工作了,不准备二战。
妈妈喋喋不休地说是因为我今年定的目标太高,劝我再考一年。爸爸端着碗,低声扒拉着饭,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我听着妈妈的声音,有一瞬间有点失神。
年前的时候,从学校回家,因为放假后在外面兼职带辅导班,所以回来时便已经是大年二十七了。刚进家门,就看见我妈躺在床上,询问过后才知道,她最近脑积水犯了,压迫到脚没办法走路,刚才不小心摔倒了,而家里又刚好生了小猪仔,我爸在猪圈里忙碌没回来。
放下手中的行李,马不停蹄地带我妈出村,去县城医院看病。腊月二十七的城乡公交上,空荡的只有我们母子二人和司机的身影。
车子慢慢驶过沿途的村子,我无暇去看四周久别的故乡山水,不停地看着表担心医院没有值班医生。反倒是母亲,不停的对着我笑,她说,她太久没有好好看我了。原来,从考研开始,我已经近一年没回家了,爸妈怕打扰我,也不常给我打电话。
这一别,便是以年计算。
到了医院,排队、挂号、缴费,一刻不停地奔走在不怎么大的医院前厅,等到妈妈进了放射科进行检查,我才短暂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输了一口气。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余额,刚发的奖学金加上兼职的工资,浑身只剩7306,有零有整。那一刻,我发自内心的害怕老妈出事,说俗一点,我没钱。
医生说母亲的情况已经是老毛病了,只能喝点药稳定,没有办法根治。
拿完药回家的路上,母亲兴致冲冲的要我带她进以前的商场转转。
临近年末的商场里,挤满了出来采买年货的人,空气中弥散的瓜果香味与各色的香料味道交杂在一起,有了小时候的味道,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母亲的手,像小时候那样。
这是我的家庭,山西最偏远的小村庄里,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父母,却给了我最温暖的家。
生活里,有的人父母在为你托底,有些人注定需要自己拼尽全力的努力。那样碌碌无为的父母,他们不是不想为你做点什么,比如殷实的财产,比如丰厚的物质,比如得体的礼仪,可是比起物质,他们教会了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仁义礼智信,他们只有言传身教是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
前段时间跟爸妈聊天,想劝他们把家里的猪圈重新修缮一下,回来后连续几天去帮爸妈倒猪粪,每天醒来都是腰酸背痛的,可是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作,我爸和我妈,一年365天从不间断。
我爸突然说,我还要再养十年,给你攒点老婆本。
我说了句,爸,你们这一代都是自己奋斗出来的。一无所有到成家立业,家庭对你们的帮助也不大,所以你实在没必要给我攒什么钱,你和我妈轻松点,多陪我几年,我比什么都开心。
家财万贯,金玉珠宝,都比不过父母康健,阖家团圆。
是啊,我爸58了,我妈也52了,两个人身体都不好,这是我现在面对的基础,而不是父母尚且年轻,家庭尚且富足。所以你要问我,你还准备二战吗?我会告诉你,不了。
在写这篇稿子的前几分钟,我跟发小谈起来,我说:“我不得不承认,我仍然羡慕每个考上研究生的同学,哪怕我嘴上说,我可以去工作。我心里仍然把它当作遗憾。“
可是,生活不只是都要完满,遗憾丛生才是它的常态。
考研没考上,就去努力赚钱,哭哭啼啼的样子是没有办法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的。没考上就没考上,这个社会没有人需要在意你心情的高低好坏。
你高考的时候把别人打倒,考研的时候被别人打倒,有什么不可以的?没有谁规定你必须得赢,付出了努力不是一定就会有回报。
而你把考研当作不肯面对生活的避风港时,你也只是暂时的得到安宁而已,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无岛和乌托邦,少年终究要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
而对于我来说,钱很重要,至少对我很重要。在生活面前,我服输,也服软。
这是我的选择,考研失败了,我选择向生活妥协, 好好的收拾起生活抛给我的一地鸡毛,明天醒来,遗憾就留在昨天。
明天醒来,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爱父母。这才是人生,不够光鲜亮丽,但起码五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