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丨桃源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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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

十八岁意味着什么?

聒噪。无止无休的聒噪。

从宿舍到学校门口。

一路走,不问东西,无关南北,尽皆聒噪。

笑闹声,闲聊声,鸣笛声,总之各种声,当真,声声入耳。

多少年的日常经验,多少年的书本理论,都告诉我一个道理:联系具有普遍性。

一颗石子飞入湖心,扩散一圈一圈的涟漪。春风拂面,又不知是热带雨林里的哪只蝴蝶刚刚睡醒在抖动着翅膀。如此,聒噪,并不仅仅是聒噪了。烦躁便是它引起的最为普遍和最令人困惑的后果。

当然,那些使我烦躁的聒噪者们——来来往往的人群,也都很烦躁。证据就在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中。他们迈步的频率很快,脚步虚浮。他们在说话,天南海北,无话找话,也许,也是想要抚平自己的烦躁。很不幸!而他们的语速也很急促。古入声韵在现代汉语语音体系中没了踪影,但显然,时光并没有消磨掉它永恒的精神。

在路上的时候,我觉得此生的目的就是目的地——学校图书馆。其实,也就是一段小小的旅程。但是落入聒噪的泥淖里,小小的旅程也是无尽头的,就像是一个幻影,水中月,镜中花。同时,旅程又将聒噪漫延得更长。

我仿佛看到了手中执着的笔,以及从笔尖滑落的那点黑色的神秘的滚圆,在平整干净的纸上游动,拖着有点肥硕的身体,摆着短小的尾巴,摇荡着去了另一个世界……

第一章  千里不留行


小路很平整,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只看眼前,会以为那是条窄小的坦途。

真遗憾!那是条山路。狭小又逼仄,道旁的草木倒是长得十分繁茂,各有风姿。低矮的,躺倒在地上,舒展着身子,完全放松。高壮的,身躯挺拔,看似肃穆,但是旁逸斜出的枝桠还是泄露了慵懒的心绪。山风卷着潮湿的气息,惹得郁郁葱葱随之摇摆,更添柔顺之姿、妩媚之态。那条小路夹在其中,架在绿海之上的独木桥一般,只容得下一个人行走其中。而作为唯一旅客的林逸却无心欣赏,只顾向前狂奔。

因为,那美丽的风景,在林逸眼中都是恐怖而扭曲的景象。

一切,都是他逃亡路上的阻碍。

一切,都不想让他这个普普通通的人好过。

一切,都在将他推向绝境。

那些或高或低飘摇在风中的草叶枝条,好像无数忠心卫士的手臂,都想要将他拿下,然后,去邀功请赏。

林逸跑得气喘吁吁的,他已将嘴巴张开来呼吸,连喉咙都开始干涩发痛。他浑身上下,汗如泉涌,散乱的头发,紧紧贴在他的额前、面颊,连身上的衣物也像裹尸布一样攀附在他的肌肤上,和他一样,惊恐万状。虽然双腿已经向大脑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但他怎么也停不下来,还在机械地迈着步子,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迈步的频率渐渐的慢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跑了比一个世纪还要久,而且,还要跑到地老天荒那么久。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一个比一个高峻,而一条又一条的小路,一条也比一条更狭窄。那些迎面而来的风,也将他还来不及飘出的意识冲散在大脑的坚固堡垒中。他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的这般无休止的奔跑。

魔咒一般,只要开始,就无法停歇,只能由着惯性继续下去,继续,继续,继续到后来连“开始”也消磨在“继续”之中,仿佛从来如此。而且,他也需要这样的奔跑。唯有如此,才能忘却那些蚯蚓般滑腻的舌头以及那由此而来的滑腻感觉。它们兴高采烈地跳跃着,从他手中跳到两条手臂上,跳到领口顺着脖颈滑下,跳到脸颊并想挤进他紧闭的双唇中。它们也兴高采烈地欢唱着,唱着不知为何调的乐曲,唱着不知为何意的歌词,含含混混,一如它们滑腻的身子。甩开一条,又接着一条,肉粉色的瀑布,流泻而下,直要将他笼罩其中。

那一刻,转身便跑,是他唯一能想到要做的事。

林逸的嘴微张,呼吸得有气无力,却仍在继续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马拉松,没有同伴,没有终点,只有开始时打响的枪声——若隐若现的古老歌谣在锲而不舍的追赶,更在他的脑中盘旋,低回宛转,每一声都令他毛骨悚然。 

第二章   出境·入境


母亲挽着儿子的胳膊向客厅走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为人处世之道,人情世故的朴素智慧,母亲孜孜不倦地向涉世尚浅的儿子传授。

林逸听在耳中,只觉得母亲的谆谆教导快把他弄疯了。那珠玑金玉瓢泼大雨般降落,力道穿透头骨,砸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经,连大脑都被捣成了浆糊。他直挺挺地靠在沙发背上,双眼无神地抛向钉在墙上的时钟。

“16:27”。

“16:28”。

“16:29”。

……

“17:09”。

当母亲终于从自己的无私和智慧中清醒时,才看到了儿子惨白的面容。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面颊问道:“儿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逸转过僵直的脖子,僵硬的眼珠像是粘在了地板上的玻璃球,于是,机械地摇了摇头向母亲示意。

“妈给你倒杯水,啊!”说罢,母亲匆匆地走到厨房,又匆匆地回到客厅。母亲两手各托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笑得很慈祥,将右手那只放在儿子手中,待坐定之后,自己先抿了两口,发自内心的呼了口气之后,便又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林逸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看着手中的水杯,杯尚温,水尚温,但是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得毫无血色。

那些稀薄的水雾变得越来越稀薄。

林逸装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强劲的“嗡嗡”声,他倏地站了起来,而母亲还来不及反应,半张着嘴仰着头看着儿子。只见他也不掏出手机来看看,便向母亲致歉道:“妈,我同学和我约好今天下午吃饭,刚才的短信一定是他发给我的。我先走了,下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先走了!”说完,便如获大赦般地逃了出去。

母亲坐在沙发上,被这场莫名其妙击得愣在了那里。

直到7路公交的鸣笛声响起,林逸才回过神来。

他停下奔跑的脚步,举目四望,不论贵贱的车辆都忙忙碌碌地飘在路上,不论男女老少的人们也都匆匆忙忙地飘在路上。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掏出手机打开了那条救了他一命短信:

“M市今晚到明天晴,气温8到19度;明晚到后天多云,气温7到19度。M市气象台7日傍晚发布。”

原来是一条天气预报!

今天的气温有19℃,明天还有19℃,后天,后天居然还有19℃。这就是城市啊!接近10月份,在该冷下来的节气里气温还是被撑着下不来,这样的闷热让林逸不禁打了个寒颤,双臂交叠紧紧地贴在胸前。

虽然,说和同学有约是撒谎,但是林逸真的怀念起了那些时光。他不由想起了同宿舍的那个沉默寡言、腼腆羞涩的男生,来自偏僻的山村,是他们那儿的文科状元,叫刘健。

刘健性子朴素单纯,不善言谈,不会主动与人打交道,要不是一次“替考”事件,林逸估计也不会与他成为好友。林逸突然觉得很想很想与那个安静的朋友促膝长谈,像他们在大学时那样。他掏出手机,开始寻找那个久违的名字。

“小健。”

林逸拨出了号码,但是没有听见他记忆中的声音,只听见“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以及这句话后长长的占线声。林逸脑中一阵空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但是,这使得林逸愈发想要找到刘健。他又打电话给同宿舍的陈炎,关系也还不错。

开始正题前总免不了一些繁文缛节,好在是熟人,不消几句就问到了他想问的问题。

“你说小健啊,他一年前就辞了工作,回家去了。你不知道?”

“啊?嗯。”

“嗨,那会儿我们宿舍你俩关系最好,你竟然不知道,看你这好哥儿们!”

“咳,那你还记得他家在哪吗?”林逸知道陈炎是在开玩笑,但那句调笑的话也确实戳痛了他,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也记不起刘健的家乡时,他的语气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只能有些卑微的询问。

“唉,看来当时我没去考研真是件幸事,你这脑子都读书读成什么样啦?!在E市的D村。”

“谢谢!改天请你吃饭。”找到目标的林逸,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彻底道别之前,他又嘻笑着与陈炎打趣了几句。

家,林逸想起来时只觉得烦躁。可是要去偏远山村,还是要带一些行李,他不情不愿地走回家。幸而他回到家时母亲正在厨房忙碌,上了年纪的抽油烟机完全可以为他打掩护,他匆匆地收拾了外套,临出门前伸手拿了挂钩挂着的帽子。他在小区门口打车直接去了火车站,在空荡荡的售票口买到E市的车票,今晚11点45分开,明天中午11到58分就可以到达。明天、后天是周末,林逸凭直觉,感到这一次的寻友之旅将是不同寻常的,他这几日的沉重将会与他彻底告别。

D村很偏远,与E市还有将近4个小时的路程,下了火车的林逸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浑浑噩噩中被强拉上一辆班车。

“唉、唉、唉,小伙子,小伙子,这可是最后一站了。”售票员拍拍林逸的肩膀,以她特有的尖音将熟睡的他刺醒。

林逸还是有点迷糊,从他望向售票员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一点。他揉了揉眼睛,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本不想动作,只是售票员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让他内心生出赶快下车的冲动。

远离城市的山区,风不管不顾地吹,带着野气,有点儿蛮横,刚一下车的林逸,头上戴着的帽子“倏”地飞走了,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不过,意识倒是清醒了很多,可惜他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风,最后只得无所谓地走在风里,任由自己的头发在大风的淫威下变节。

后屋,就是建在一家院子后排的屋子,一般意义上就是没有人住的屋子,平常都是用来放置杂物。刘健家院子的后门紧紧关闭着,旁边孤单地小屋破败不堪,屋顶斜斜地耷拉着,要倒塌似的。铁皮制的门早被氧化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门闩被一把小而不巧的锁固定着,门两旁的窗户被长条木板封得严严实实。林逸掂着手中的钥匙,有些踌躇地走到了门前。小屋的墙面斑斑驳驳,像老人脸上深深的道道皱纹,疲惫而又无力。

后门门槛边趴着条狗,它脖颈上的链子的另一头拴在后门边墙上镶嵌的铁环里,以防它乱跑,伤了客人。其实,在林逸眼中这一切显得可笑,因为那条看门狗完全没有锐气,一如小屋墙上的裂缝,听到有人靠近,它连头都不抬,只有耷拉着的耳朵动了动。

林逸定了定心神,终于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小屋的门,一阵清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间屋子实在很低,以至于有着1.86身高的林逸不得不微躬着身子。屋子里陈设简单,中间一只低矮的小桌,摆着一只边沿有缺口的茶杯和一只样式很旧的碗,碗里还有小半米饭,而屋里的所有光明都是拜小桌上的一只煤油灯所赐。东面的墙壁紧靠着简单的床,说是床,其实就是垒成的两列砖块上搭着一块木板。床边坐着一人,林逸只见一只脑袋突兀的从圆形领口伸出,如冬梅梢上的雪,轻轻地颤抖。他的头低着,林逸看不清的表情,只见他两手交叠插在袖筒里,仿佛很冷的样子。静得有些压抑的屋子里,满是他口中发出的含糊而没有意义的声音。霎那间,林逸闻到了一股酸涩的气味。

“你……小健,我,我是林逸,我是专门来看你的……你、你怎么……”林逸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他不由得低下身子,有些犹豫地把手放在刘健的肩上,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感到了手下有一丝颤抖,于是,又唤了一声:“小健……”

刘健十分迟钝地抬起脑袋,将脸摆在了林逸的面前,眼神空洞呆滞,只有两半嘴唇还在不知疲倦地蠕动,一如既往地抛出那些毫无意义的音节。

“小健?”

刘健毫无反应,他又将脑袋耷拉下去。旁人急切的呼唤,都再也与他无关。

林逸心里难过之余,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离开。等他出了小屋,又将门像原来那样锁好准备离开后,看见刘健的母亲已经朝他走来。林逸记得他好不容易在这个村庄里找到刘健的家,当她母亲知道他来意时地那般表情,与现在一般无二,只是眉心蹙起的峰更棱了。

“怎么样?他还是那样吧?”她说着朝小屋瞥了一眼,神色很无奈。

林逸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唉!走吧,去堂屋里坐坐吧,等会儿饭就熟了,留下吃饭吧!”

第三章 月落满清山


这个村庄十分偏远,班车在下午4点之后就不会有了,而且,林逸觉得有一种东西还在拉扯着他的心,他还不想离开。于是,礼貌地向刘健的母亲道了声谢,之后便与她一起朝前院走去。

将近8点,刘健的父亲才从附近的城镇赶了回来。接近10月份,村庄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于是,刘健的父亲一赶早去了附近城镇去准备了一些过冬御寒的东西。还没进屋,便听见刘健的父亲在抱怨今年的天气真冷啊、现在的市价太高啦之类的,他掀开门帘,看到家中竟然来了客人,一时间愣住了。

林逸见他进来也赶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了声:“叔叔好!”

刘健的母亲看了林逸一眼,又转头对自己丈夫说:“这是小林,M市来的,咱家刘健的大学同学,来看看他的。”

刘健的父亲看了林逸一眼,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再无多话,只对着妻子淡淡地说了“吃饭吧”三个字便进到里屋。林逸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刘健在大学读书时便是一个沉默的人,想来他的父亲也不是健谈的人,便帮着刘健的母亲将饭菜从厨房移至客厅的桌上。村庄夜晚的温度会比白天更低些,于是,饭桌上还摆着烫好的青稞酒。林逸不胜酒力,但不好扫主人的兴,也和刘健的父亲喝了两杯。几杯酒下肚,刘健的父亲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冷冰冰的了,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地轻松了许多。也许酒真的能壮胆,林逸便忍不住向坐在左手边的刘健的母亲问出了压在心头的疑问。

“阿姨,小健、小健他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

她一边看着丈夫,神情拘谨,一边回答说:“一年前吧!也就是9月份的事,唉,9月头上吧。”

“他怎么会突然成了这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像是不小心碰到了头?”林逸有些激动地问。

“唉!谁知道哇!他说在城里干事儿不顺心了,就辞了工作跑回家来。小林,你说,你说这年头这工作好找吗?我们村里人,供他读出个大学不就盼他有个好去处,光宗耀祖,我们老了也好有几年清福,他那么不懂事,工作说辞就辞了,他爹就说了他几句,他牛脾气一上来就跑了出去,好几天没回来,还是村头老王去河边饮牛,见他晕倒在河边,把他拖回来,谁知人一醒就成了这样。我们这命咋就这么苦呢,养个儿本指望他出人头地,可现在、现在……”刘健的母亲初时还有些不太情愿,到了后边越说越伤心,最后竟直接抽泣了起来。

这一来,林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迟疑地接着问:“阿姨,那他这是什么病?还、还能好吗?”

刘健的母亲抽抽噎噎地说:“谁、谁……知道呢?我们咋懂啊?”

“那怎么没送哪个医院呢?好歹也请个医生看看?”

“请医生?送医院?请得起吗?送得起吗?哼,还指望他养我们,现在、可倒好了!”刘健的父亲带着怒气对着林逸说,因为喝了点酒,说话时有点吐字不清。他越来越生气,最后将酒杯砸在桌上,便摇摇晃晃地进了里屋,剩下还在哭泣的妻子和有点发呆的林逸。

晚餐就这样不欢而散。

林逸和刘健的母亲不言不语地坐了一会,两人也早被刘健父亲的怒气烧掉了本就很淡薄的食欲,只是不知该做什么,只好以沉默来抵抗尴尬,却不想,越来越尴尬。林逸陷入了沉思,而这刘健的母亲很是担忧的默默坐在一旁。

他们两人正自消磨着难熬的时间,里屋中适时的传来了强势的鼾声。

“小林呐,这天晚了,你也劳累了一天了,去睡吧!就睡小健原来那屋……”还是刘健的母亲先站起来调节道,但是说到了伤心事,语气又低落了下来。

“谢谢阿姨!那我帮您把这些收拾一下吧。”说着就将桌上的盘子拿在手里,向厨房走去。

林逸没有想到,原本散心的预想真的只成了一种想象。他怀着热情坐火车从M市到E市,接着又乘班车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又一家挨一家的问路,才找到了他心心念念想要到达的地方,结果,却是如此的出人意表。

“阿姨,您好!我叫林逸,是刘健的大学同学,听说他辞了工作,回家里来了,来看看他。他在家吧?”林逸面带微笑、语气谦恭而又喜悦地说。

“哦……”刘健母亲的脸色由刚刚的惊诧变得极为难看,她陷入了一片虚无的沼泽。

“阿姨?”林逸见她没有答话,也没有让自己进屋的意思,不禁问道。

“啊?哦,同学,来,进来坐。”她好像刚从梦中醒来,连忙将林逸引进房中,换上热情好客的表情来掩饰适才的失礼与失态。

林逸被她带到了堂屋,环顾一周,还不待她为自己倒水便又问:“小健不在家吗?”他想到不一会儿就能见到好友,心情愉悦之下不自觉地使用了当初的称呼。

“啊?嗯。”刘健母亲的脸色又灰了一截,神色慌张,连手也不自然地在围裙的下摆上蹭着。

林逸觉得有些不寻常的事情,但又不知是什么,这一点在他挨家挨户的询问刘健家的住址时,他便感到了。那些同乡之人原本热情的脸庞总是在听到“刘健”两个字时冷了下去,还带着惶恐与厌恶。而眼前人,刘健的母亲,也露出同样的神色,只是增添了一抹哀伤。他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走向刘健的母亲,诚恳地望着她,向她抛出心头的疑问。

刘健的母亲眼神闪躲,右手紧张地捏着左手,连指骨都泛白了,却没有回答林逸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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