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请你慢一点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圆缺。学生时代朗朗上口的诗词句，到了现在的年纪，渐渐才读懂了其中的酸涩无奈。

    这两三年，经历过身边几个亲戚的离世，尽管与他们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当听闻他们的骤时病重，之后离世，唏嘘感慨。近期谈到老公家这边的一位亲人，72岁病重，婆婆和老公经常会去看望她老人家，每次回来婆婆都会和我说老人家又瘦了又怎么样了，末了都会说一句“人无料呐（无法预料）”，回想起以前的那位老人，慈眉善目，对人总是笑呵呵的，也是心酸。

    我的奶奶，已经93岁高龄，相比很多老人，奶奶是有福气的，活到这么大岁数，儿孙满堂，内外孝顺。这几年，奶奶自然退化，如同我们本地一句俗话“老人当细仔”（老人变得如小儿般），她很多事情渐渐无法自理，无法自己吃饭，三餐需要喂食；大小便失禁，从睡前要穿纸尿裤，到一天24小时穿纸尿裤；从还叫得出我们的名字，到不记得我们任何一个人是谁，甚至会乱叫人，把自己的儿子叫“兄”，把自己的女儿叫“姐”；从能打开家里大门看看外面车子行人，到经常独坐床边发呆，再到总是缩在床上昏昏睡觉。

    自从生二胎后，我回娘家的次数更少，尽管娘家离夫家不算远，同个市区隔着两三个乡。每一次回到家，都能感觉奶奶又老了一些。记得二胎生完那个过年（孩子大概5个月），我抱着小儿子给奶奶看，告诉她这是你的曾孙子，她还大概能叫得上我名字，乐呵呵地笑。一眨眼孩子20个月大了，奶奶却已经很老很老，谁也不记得了。

    近一年每次回家，好多次看见日渐瘦小的奶奶，我都忍不住掉眼泪。看着奶奶变得如孩童般诸事不懂，而爸娴熟地喂她吃饭，给她擦洗，我很感动，这不正如孩子年幼时，父母给孩子喂食换洗尿布一般嘛。在孩子年幼时期大小便尚不能自己控制，父母都会很耐心为其换洗；但当父母年老了，孩子仍能像幼儿期父母对自己一样去耐心对待父母，端屎端尿，任劳任怨，实属难得。

    前两个礼拜，有一回我在娘家，无聊中与孩子翻看老照片，看到以前的人事物，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个不停。一直以来总觉得自己是悲观主义者，似乎无论到哪个阶段都会有一种“想回到过去”的感觉，尤其是在自己结婚生子，承担了家庭责任后，累的时候，我总会幻想如果能回到学生时代，回到未婚时候，那该有多好呀！但是转念一想，我的学生时代不正是父母压力最重的时候吗，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在他们的青春壮年、用血汗支撑着一个家庭，抚养教育3个子女，孝敬赡养老人，我真的愿意回到那个时候，看着父母受累吗？

    回答是否定的。时间是最公平也是最残忍的，我们的长大换来父母、长辈的衰老。人生在世就如一场长久的筵席，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由衷地害怕他们衰老、离我而去，只愿父母和奶奶老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能够尽己所能陪伴他们多一点、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