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工作

这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突然想起来要写,是因为某些事回想了起来。

那时处于大学最后一个学期,一般学生都会提前半个学期就开始找工作了。

当时班上很多同学都参加校园招聘去了,被看上的基本都收拾行李出发了。宿舍里的人员也在陆续的减少中,看着空床越来越多,我们剩下的也开始着急了。

有天听说有位学长代表其公司来校招聘,说是实习生每月1200元,转正后还会再加,一般三千多是没有问题的,多的人可以拿好几千,工作地点在浙江。

当时每月1200元的实习工资也算可以了,于是几人一起去参加了面试,这算是在学校第一次参加面试,学校留出一间小会议室,摆了一些简单的桌椅,就一个面试人员,面试也很简单,就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些问题就这么通过了。

当然,当时作为被面试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许紧张,没想到第一次面试就通过,高兴之余也有点对后续工作的期待与坎坷不安。

后来接到通知,同学院一起去的有19个同学,依照通知的报道时间,大伙约上一起出发坐火车过去。

那时已是将近寒假了,大家基本上也都决定这一年就在外面过年了,不回老家了,年轻的人儿,总想着要早点放飞自我。

工厂是在浙江徐州江山市,是一家做节能灯的工厂,据说工人有3000多人,产品基本都是出口国外,每年厂值多少亿来着,太久远了,记不清楚了!刚到厂的时候,厂领导在会议室里做了一些介绍,并表示公司已在新建员工宿舍,新宿舍建好会优先安排我们这批学生进去住,并表示我们这批学生都是按储备干部进行培养,以后前景广阔,希望大家都能安心在这边好好工作等等;

当时的实习工资每个月才1200元,工作时间每天12个小时,6天制,一周白班一周晚班轮换,遇到白班的星期日早上半天还要进去做设备维护,我们当时近二十个学生一起过去的,那两个月待下来真是欲仙欲死,当然实习生相对正式工还是会轻松很多,只是基本也没有节假日可言了。

为什么这里单独说了新宿舍?因为后来我们暂住的旧宿舍到现在还能记得那场景,而新宿舍我们也没能住上。

旧的有多旧呢?木头玻璃窗的玻璃都是破裂的,房子就是以前老家那种土楼,外墙的白灰斑驳局部脱落,地板是木板铺的,走在上面有点晃悠的那种,一个宿舍正常要住8个人,4张上下铺,就学生宿舍那种,卫生间在外面,所有人共用,那个味道实在“酸爽”;

学生是被打散安排的,每个房间安排两三人,我跟舍友老王在同一间,宿舍里还有几个厂里的员工,床位还剩余一两张,就像学校里一样,上面摆满了杯盆桶及其他洗漱用品,环境相当的简陋。

那时候去的时候将近过年的时间,晚上下雨风吹的窗户哐哐响,也没带什么行李,就在那里路边买了床五六十块钱的被子,冷了只能将被子卷一卷,窝里面睡觉,也是年轻体壮,要是换成现在根本扛不住。兜里就只有家里寄的500元大洋,能省则省!

赖好我们这些都是80后的,以前在家多少都还是有干过一些农活,住过破房子的,虽然心里对此环境有些失望,倒也可以住下,不过大家印象分已开始刷刷的往下掉了。

毕竟是第一份工作,总不能一来就跑,先待一段时间看看呗!

白班12个小时是从早上7点到晚上7点,基本上就是天没亮进去天黑出来,不定时的还有集训-集体宣导与训话,这样少说要多花半个小时;

刚开始只是做些后工程的轻松伙计,主要就是坐在那里给三管节能灯中间塞上小垫块,垫块是方形透明的,比糖精大上一点,塑料做的,粘上胶水后点在U形灯管之间进行固定,刚开始随便做,就一个小组长大概教了下就开始做了,几张四方桌和椅子大家围一起开工,倒也有说有笑的。

当时一起干这活的还有两个临时工,后来聊天知道一个是浙江医大的,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读什么的已经忘了,都是当地人,趁着寒假来工厂干活,挣点零花。

头个星期是最好过的,量不大,除了坐久了累,其余的时间都很轻松,坐一起还能边干活边聊天,挺不错的,中午就在工厂对面的小面馆里(搭棚的那种)吃面,晚上大伙一起外面吃,刚开始一群人一起,后来就分了几波;由记得在这里第一次吃香菜,差点都吐了,适应不了那种味道,后来也慢慢习惯了,还觉得挺香的。

第二个星期,小组长就开始分配任务了,每人每天要完成多少的量,小组长是个女的,刚开始挺好的,后面也感觉挺凶的。听她说,正常这种活都是计件算的,不止她这里,生产线上也是按件算的,我们是新手,又是实习生,到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但一天要达成多少量也是有要求的。

第三个星期开始,每天完成量又往上加了,这下大家干活时聊天的时间都少了,然后“挑刺”的也来了,说这样没做好,那样没做好,要修正,要返工,有次小组长把我叫到一边,说是品检人员抽到我做的灯管品质不良,因为东西已经送到仓库那边,要求我自己一个人过去检查,有问题的在那边当场返修。

问了下仓库怎么走,有点绕,路上还问了其他人,到那边看到几个女的在拆箱检查,也不知道找谁,随便逮个人,说下我是某某某,接通知过来检查返修的,她又指着其中一个女的,说找她就行。于是过去,礼貌的打个招呼,表明来意,然后负责人带我到一组料架旁,指着一个打开的箱子对我说:“这箱是抽到的,自己检查修改,其他没抽到的也要自己检查。”说完人就走了。

我个晕晕,虽说比不上正式工,但做过的量也不少,检查一箱就差不多了,还要所有的都检查,那我那边安排做的量还要不要做了呀!看着都很忙的样子,就丢我一个人在这边弄,得,先把抽到的这箱修好吧!修比做难,要先将点上去的小垫块用手工刀刮下来,还不能伤到灯管或者有痕迹,修一个要花挺多时间的。

一个人把这一箱检查完修好,烦的不行,看着料架上的箱子一阵头疼,算了,不检查了,爱咋滴咋滴,先回去吧!

整天坐在那里点这些东西,搞了几个星期说实在也有点烦了,不只我一个这样觉得,大家过了前面的新鲜感,一直重复一个动作都有点不耐了,点的时候胶水不能多,不能溢出来,小垫块位置要居中,塞进去要正......

就这样过了三个星期,厂里通知安排实习生去线上实习,就是刚开始去生产线上看别人操作,后面自己操作;那真的是站着,每天都是十几个小时站下来,没有凳子坐,前两天还好,后面感觉每天下来腿都是麻的。

厂里规定生产线全天24小时是不能停的,如果停线要被抓到罚款2000元,这条线上的工人一起承担罚金,所以吃饭时间是一个岗位一个岗位的轮流去吃,还必须快速的吃,每到吃饭时间段就必须轮流着进行一人做两工位的事情,有的是自己带吃的来,就在线上边吃边干活;我们被分成几组,我和一个同学实在成品线上,我们的到来线上的人员还是蛮高兴的,虽然干不了什么活,但起码吃饭的时候有人可以给他们顶下工。

封闭的厂房里面,实际上相当的闷热,生产线上有多个工位需要用火,所以厂房的窗户一般是不开的,一条生产线挨着一条生产线,我们所在的那两个工位就是用火的工位,入汞封包,而后面还是烤箱,前后对着烘,外面是冬天,里面是夏天,穿着短袖都能冒汗,站位旁边还放着冰桶降温。

难怪在外面小面馆吃面的时候,老板经常开玩笑说,你们工厂里每到夏天,总要抬几个人出来。听着我们这票人心里真是哇凉哇凉的!刚开始没到线上的时候还不理解,在线上的时候才知道,冬天都是这样,何况夏天,不中暑算你厉害了!

在生产线的时候我们就正式参与了两班倒工作,跟着线上的师傅一周白班一周晚班,晚班的时候管理相对会比较松些,困的时候经常跑厕所去抽烟,抽到嘴巴发苦。没有多余的座椅坐,只有人家坐累了要站着干活的时候,我们才有座椅小坐一会儿,时不时的也要上线操作。

汞,俗称水银,带我们的师傅说,在这边比较累但相对工资会高点,只要你肯干,一个月也有几千块钱,那时候是蛮高的!当然你的手速要上去,都是计件的,充分体现了多劳多得。但是他也表示不会在这边干很久,因为灯泡的性质,每天多少都会接触一些水银,对身体危害比较大;像我们这样,最好的去处是去研发处,最好不要在生产线上。有时还开玩笑着说:你们年纪轻轻的就在这工作,待久了以后生不出娃,因为水银接触多了会影响生育。

晚班实在累,白天补觉的时候一般只会睡半天,下午的时候虽然很困乏,但是又睡不着。

那时刚来的时候厂里说:他们这边的工资都是压2个月后开始给的,也就是说你要干满3个月后才能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考量我们学生刚毕业,对我们特殊照顾,前面半年只需要压一付一,也就是两个月后才能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面就要按公司要求走了。因为刚好过年时还不到我们发工资的时间,所以有在这边过年的,厂里特批可以给我们先预支几百块钱。

快过年时我们问主管为什么预支的钱还没到账(因为之前办卡填申请表都弄过了,主要带来的钱都花差不多了。),主管表示不清楚,要我们自己去财务问,去财务办公室问也是不清楚说是可能过几天吧,再过几天都过年放假了我们找谁去,如此折腾两次大家心里也不爽了,直接就坐到他们财务办公室里不走了。

懒到钱到手也放年假了,就给了四五天假,一人预支了800元,就过年的时候大家去市里聚餐了一回,顺便逛逛,其他时间不是窝宿舍里看书就是窝网吧里泡着,冷,不想外出,也没啥钱钱花!小饭店都关门了,硬是肯了几天泡面,这个年过的比较“清淡”。

记得年前,有次跟宿舍的其他工友聊天,说道有个本地人在里面上班,上完夜班回去睡觉,午饭时家人叫他吃饭,见其没有回应,以为是工作累了也没当回事,晚饭时再去叫发现不对劲,人已经走了!事情就发生在我们来之前个把月,过劳死,听得我们一愣一愣的。还说他再干几个月存点钱,也不想做了。

年后又上了两个礼拜的班,有同学已经不想在待下去了,在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提了出来,实际上来的这一批人应该大部分都有不想待下去的想法了,被他说出来后,一时间大家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陆续有人开始提出了离职申请,某天跟老王聊天的时候,老王说他也打算辞职不干了,准备回去另找工作,在这里简直就是挣钱买棺材。其实我早也想走了,一部分是压工资的做法让人不舒服,一部分也是确实很累,白班一周只休息半天,晚班说是休息一天,实际也没得休息。那时候的劳动法还不完善或者执行力度没有现在这么好,像压工资,强制几天上班制等比较普遍。

虽然是第一份工作,本想赖好学点东西再说,不过也确实像老王说的,待下去有种挣钱买棺材的感觉!

于是第二天我们一起提了离职申请,晚班的时候,生产线的主管找我们谈话,说是厂里专门从学校招了我们过来,都是按照储备干部来培养的等等,可惜在我们决定要离职的时候就真不打算在待下去了。或许厂里对我们这些学生确实有所优待,相对于其他普工来说,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些距离我们的想法还是相差较远。

没两天,我们就收拾行李分道扬镳了,我回了老家继续找工作,没有回学校,反正到时间回去做下毕设和答辩就完事了,只要你能在外面找到工作,不影响学校的就业率,那就啥都好说!

在学校时期待着早点出去谋生,也好“自力更生”,但第一份工作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宣告拜拜了!

据后来同学间联系,我们走的那个月,来的19个同学里面就走了十几个,还有两三个留在那边,过段时间联系的时候,说是基本都走了,就剩一个人在那边了,据了解,他留下的原因是为了追一个女生,过了一年后也离职走了,追女生去了宁波,再后来就联系少了,至于那女生好像也没有追到手。

回去的时候,母亲说我廋了好多,回来也好,在离家近的地方找份工作也不错!

后来也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在老家附近找了份工作,因为还没有取得毕业证,实习期工资要降一档结算(按照中专的文凭算),每个月也就800左右,转正后1200+(含取得毕业证),一周五天,每天8小时,加班另算;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初那家厂的名称也回忆不起来了,在当时来说,其实规模也不算小了,现在是起是伏?也无从考究了!

时间真快,一晃,少年成了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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