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四‖归途

 

  这世上奇怪的事情有很多，但若细细思考，也就不足为奇。

  正如这东盛国与中奕国的边界，此等要地两国都未派人驻守。虽说今年来两国通商，关系改善了许多，但疆土霸业也没有到拱手相让的地步。两国以行思河为界，不设兵将，向世人彰显了两国和睦。若一方派兵，算是为开战留下了话柄，受世人唾弃。暗斗的根据正在于民心。

    中奕国的精兵确不是省心的，这一路上，所解决的刺客不在少数。我猜测应有中奕国的，更少不了东盛国。道长只是沉默，似是看不到那些人，也可能心中早有准备。秦楚小心翼翼，一直守在我二人身旁，他心中也明白之前的那些只是小喽啰，真正的危险还没有来到。

  “清儿，前面就到桐榆镇了，你去上官先生那帮我取个东西。”坐在马车上的道长忽然出声。

    “上官先生？”清儿不禁疑问，但也听话的下了车。

    桐榆镇外围有一片竹林，而上官先生就住在竹林深处。倒不是存了什么隐居的心思。他学识渊博，与道长的性格大不相同，为人放荡不羁。可这样不可多得的一位才子，却早些年面容被毁，始终以面具示人。他并不在意这些，这些年云游天下，桐榆镇也只是他的落脚之处。

    耳边的泉水叮咚作响，入目皆是生机，上官先生坐于湖畔饮茶，倒也真是人间仙境。

    听到有人走进，他抬眸看了看清儿，很快就站起身朝来人走去。“清儿来了，一别数月，甚是想念。”

  “上官先生，刚才初见您还觉得您是风雅公子，真是半个时辰都装不下去。也罢了，若是一直这样，不知惹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啊。”刚才走了这么多路，真是有点渴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成天拿我打趣儿，越来越没规矩了。”他伸手点了点清儿的额头，虽听着恼怒，看他的嘴角却是宠溺的。

  “仲渊这些日子可还好？我前些日子去了佛山，带了些上好的人参。你拿回去，给他补补身子。这些年，他的身子也越来越弱。”他说完就作势去屋子找药材。

  “先生且慢，道长此次让我来，说是有东西落在您这，让我取回。先生能否先帮我找到？”他听后先是愕然，然后脸色顿时大变，昔日那么随性的一个人，竟然那么严肃。

  “他可是要去中奕国？”上官先生抓着我的手臂问着。

  “是，道长决意如此。”我抚了抚他的手。

  “为什么？那个地方折磨了他那么多年还不够吗？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颜欢走了，秦锡变了，我也成了这般模样。他怎么还是放不下。”我从未见过上官先生这样，他从未这样大声呵斥过，不会这般失态。

  我看着已经蹲在地上将自己抱做一团的上官先生，他无助，甚至有些害怕。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衣袖，“这是道长的选择，我们都无法阻碍，我们都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并不是那般的舒心。请相信自己，也相信道长，或许这次他能够放下那么多年的执念。”

  上官先生抬头看了看我，他静默了一会。起身走向了屋子，拿出柜子里的那个东西。我接过行了行礼，将它妥帖的放好。

  “你若见了仲渊，转告他‘到中奕国后，扫墓时替我多洒一碗浊酒。这么多年，故人犹在梦中。’”

  “上官先生请放心。”我认真的应承了下来。

  “还有你这个小姑娘，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此行凶险，仲渊总有顾不上你的时候。我这里有些药石，真正危险的时候能救下你，你都一并拿去。你啊，从小就不让人操心，可是毕竟是个姑娘，又不会武功……”清儿只能笑着点头答应，每次来，他都是这般，总要叮嘱一番。她长大的这些年，道长照顾他不易，上官先生也是从小将她当自家姑娘相待，她过的很幸福。

    待到从上官先生那回来后，已经三个时辰了。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已经一片狼籍，看样子又是经过了一番打斗。清儿慢慢走近马车，秦楚匆匆赶来。

    “清儿，道长不见了。”

    清儿心中惊了又惊，忙拽住他的衣袖，哑声问:“道长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见了？”

    “刚才慌乱之中，没有顾上道长，也是我不好，让道长走失了。我已派人下去寻找，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他。”秦楚略带内疚的答道。

      与这般乱作一团的情景不同的是，不远处东盛国的一个小亭子，倒是极为安静。里三层外三层的身着百姓服饰的兵士，明面上看着确像寻常路人。

      这些布局，这般手段，设计者耗费心血，却不知入局者心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