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逝去的人,然而终没能说上话

Dear G:

Vol. 1

今晨我做了个梦。

梦见一位逝去多年的故人。

梦里的她,还很年轻,很高大,头发很浓,很黑。

梦里天气很冷,似乎是冬天,日光下,她穿着一件绿色的呢大衣,然后斜斜走过马路。

我刚想要叫她,然后我便醒了。

发现空调还在呼呼吹着,我关掉,赶紧跑出房间。

Vol. 2

窗外边,风很大,有秋意,舒适干爽。

阳光,几乎就和梦中的一样晴美。

洒落在屋后一整片的菜田上,就像加了层滤镜,小池塘里也反射出点点金光。

我脑中瞬间浮现出小时候到菜地里挖马铃薯和花生的画面来。

那也是梦中那人带我去的。

Vol. 3

昨天看《十年,再见杨德昌》,王维民说,自打杨德昌走后,自己每年都会梦到他三四次。

每次梦到他,他都还活着。可在梦里,自己分明知道他已经死了,然而他还是可以和自己讲话,说他还要继续拍片。

王维明很惊叹:“你太厉害了,你怎么都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还说起有两次,在不同场合,跟别人聊起他,聊起他的电影,然后音乐就会放《Smoke gets in your eyes》。

这是杨德昌特别喜欢的一首歌,第一次听,就是和杨德昌一起听的。

Vol. 4

你说,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亦或,其实逝去的人真的根本不曾远走?

就像王维明说的,“生命其实是连接的,也许是在某个点。”

我常常担心,随着年岁的增长,随着事情渐多,逝去的人们在我脑中的记忆会渐渐淡化、模糊。

直至终于都想不起什么来,只是记得有过这么一些人,曾经存在过,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Vol. 5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不常常来入我的梦。

即便有时见着,也是只得一个身影,他们从来都不肯同我说上一句话。

每次我要上前,就又醒了过来。

是因为我的思念不够深吗?亦或是我潜意识中的记忆实在太过有限,所以无法提取?

我不知道。我总在脆弱的时候想起他们,亦总在想起他们之后,而感到更加脆弱。

Vol. 6

我羡慕那些相信未来的人,那些雄心勃勃的人,那些奋力进取的人,他们看上去似乎都离死亡很远,他们大概也不会觉得死亡迫在眉睫。

因此我总是更容易对小动物与老人共情。因为我能真切地感知到他们的生命都很短,很脆弱。不出意外,他们还会在我之前死去。

所以每一次的相处,我都会很用力地去记下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感受,我只希望即便将来他们不在了,我也能够梦见他们。

我不再拒斥悲伤,不再回避遗憾,不再企图对耿耿于怀的歉疚与亏欠进行压抑与化解。

无论如何,那都是与逝者仅剩的连接,纵使人死如灯灭,我也想记住,曾摇曳照亮过我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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