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露营了三次,坐标大连庄河,在户外住了七个晚上,归拢一番,体验如下。
1:草地、河水、树林的奇异之处
第一次露营,在庄河五道沟。车七拐八拐,冲过一条坑坑洼洼的河道,才抵达那个有着大片笔直的松树和草地的山谷。推开车门,踩到草丛的一瞬间,三四只小蚂蚱跳了出来。
我对草地的钦佩之处,不在于它有多美,虽说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相当打动人心——而是在草地上小便竟然不会留下气味!
我们支了个厕所帐篷,反复使用后发现,小便在草地上留不下气味,也不知道隐匿在草丛里的昆虫和土里的微生物都做了些什么,反正它们把卫生搞得很好,让我们啧啧称奇。
庄河,庄庄有河,三胖用检测笔检验水质,数值27,什么概念呢?就是可以直接喝的意思。于是我们煮水泡茶洗脸刷牙,就差没把自己摁进水里泡着,这是在英那河的支流。后来跑到碧流河边,水质的数据超过了一百,和自来水差不多,这里离村庄近,河面还浮着一群鸭鹅。
树的好处诸多:遮阴,绑吊床,系根绳就可以晾衣服……最值得称赞的是那些掉下来的粗树枝,还有铺在草地上的落叶——到处都是能源,俯首即是,随处可得,火机一点就燃起一堆柴火,令人信心大增,好像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生存自由。
2:睡帐篷,不晓得会听到多少声音
扎帐篷前,侯姐提醒说,离别人的帐篷远点,不然晚上被呼噜声影响睡不好觉,于是隔了好几棵树的距离。
几棵树的距离并没起太大作用,夜半,呼噜声,嘟囔声,小孩的哭声清晰可闻,有人放了个屁我也听见了——好像就在一米开外发出的动静。
我一度疑惑,甚至拉开帐篷,把头伸出去一探究竟,几个帐篷躲在暗处,挂出的小灯一闪一闪,呼噜声像是这个帐篷里发出的,也像是从那个帐篷里传来的,难以定位。
趴在充气床垫上,离地面20公分的距离,和树林仅隔两层布料,河水声不绝于耳,它那么浅,那么窄,白天没留意到它的喧哗,半夜躺在帐篷里,耳朵像被塞了耳机,被迫倾听大自然的声音。
都说草虫呢喃,那是没半夜趴在野地里听,它们分明是在聊天、争辩、调情、对,主要是调情,还有对骂……我枕头跟前就有一只,恐怕是被帐篷困住了,发出郁郁不得志的低吟,我挪一下枕头,那声音就响亮些。
国庆当晚,躺在帐篷里睡不着,年轻人围着篝火唱歌,我感觉歌声是从西侧传来的,钻出帐篷,才发现是东面亮着篝火。站在凉哇哇的林子里,我仰头望望星空,又看看周遭,看半天也没弄明白这环绕立体声是怎么产生的。
3:手机没有信号的滋味
二胖对露营是蔑视加嘲笑的态度,她说八月份她也跟着朋友露营了一次,到了晚上,实在忍受不了睡帐篷的憋屈劲儿,打车跑回了家。遭不了那个罪!她说。
所以我们首次露营就没和她讲,反正她也不感兴趣。到了营地,手机没了信号,打不成电话,发不出图片,索性丢下手机,尽情地玩去了。
这种心无挂碍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兜里揣个硬邦邦的手机,怕磕着碰着,怕掉水里,怕有消息没回,怕没电,看见什么还都想拍张照片,完全被控制住了……手机丢进帐篷,丢在脑后,世界一下子清净了,心情前所未有地松弛,不被外物绑架的感觉真是舒适了。
回程的路上,手机有了信号,才发现二胖退了群。我们出发那天,她正和单位领导闹矛盾,想找我们吐槽,一起骂娘解恨,结果俩货都没动静,给她气的,留下一句;"操,没啥意思了。"绝尘而去。
我给她拽回群,嘘寒问暖;三胖又打电话表示关怀。二胖摆足了架子,不理不睬。去单位找她,她又不在。等我们不管她了,她才蹦出来,阴阳怪气道:"哎呀,还知道把我拉回来呀,还能发现这群里少了个人呀……"
据二胖说她退了群就后悔了,眼巴巴等我们把她拽回组织,一等二等没动静,她也不知道我们手机没信号,气得干瞪眼,一天骂我们几百遍。
4:慎买活鸡
第一次露营,三胖见人家端来个大黑锅,她脑子里立刻蹦出一道菜,小鸡炖蘑菇!她说这锅这石头灶这柴火堆,不炖个鸡可惜了,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就去买鸡。
这地方挺偏僻,走了挺远才有人家,又找了半天才找到愿意卖鸡的农户。那家有挺大的院子,一群庄河大骨鸡占据了半拉场地,它们吃食刨土饮水,正过得好好的。
农妇走近鸡群,下手就逮住一只倒霉家伙,双翅一掰,拎起来就走,那只鸡叫着挣扎着,其它的鸡一哄而上,看架势是要把它从主人的手里解救下来。农妇飞起一脚,冲在最前面的鸡被嚇住了,农妇快速进了屋子,几下操作,就给鸡断了气。
她把那只脑袋别到后面的鸡递给三胖,叫她帮忙拎到院子的某处,三胖走进院子,众鸡群起而攻之,三胖差点把鸡给扔了,我捡起一根木棍子,驱赶这群勇士,主人端个碗出来放血,不忘给鸡群补上几脚。
无力回天,鸡群不情愿地散去,同时发出凌乱的咯咯声,听起来夹杂了不少的愤怒。
晚上,鸡炖好了,三胖吃的喷香,一点没留下阴影。
5:常识与意外
8月13日,成都龙漕沟发生了山洪,那地势和我们露营的地方颇为相似,回到家看到这个新闻,我暗自庆幸。
就在前一天,安营扎寨后,领队一面忙着切菜,一面注意天气变化。他说,这个沟里下起雨来是很危险的,三面环山,要是下大雨的话人要先跑出去,车啊帐篷啊都要丢下不管,保命要紧。那是8月12日,我们很幸运,接连两个都是晴天。
第二次露营可谓一群"乌合之众",是三胖老公的同事组织的,这次露营的滋味也挺特别。
首先温差巨大,我自己也没逼数,穿了短袖短裤,到了晚上,冻成哆啰啰的寒号鸟,吃完饭就钻进帐篷,渴望获得一点温暖。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上了,长的短的,乱穿一气,洗脸毛巾也没浪费,圈在脖子上保暖。无奈这些夏装薄似葱皮,没啥屁用,穿着它们钻进睡袋也没暖和哪去。
三胖穿得也不多,却没我那么冷,她恐怕是占了年轻和脂肪的便宜。她吃饱喝足进了帐篷,我又央她去餐桌上抓回几把老奶奶花生米。我裹着睡袋,嚼着花生米,希望油脂能在体内多产生点热量。
第二天早上,睡在车里的杨哥也冻够呛,催三胖烧点热水给他喝。我则完全不想说话,不想耗费一点能量。
我抱着悠悠,索取着它的一点体温,看着山坡上的阳光一点点往下垂,阳光终于落到了草地上,并慢慢伸展到我能到达的地方,我抱着狗站进了阳光里。这时候,大团的湿气从草地里升腾缭绕,我坚定地站着,如同一株植物,努力地吸收热能、进行光合作用……渐渐地恢复成一个热乎乎的人。
身体暖和过来,回到帐篷吃面条,正吃着,外面"砰!"地一声炸响。过一会,三胖急匆匆进来找烫伤膏,说有人又往火堆里扔了一个空燃气罐,炸伤了一个小伙子的脸,虽说不太严重,也是秃噜了一层皮,得趁早去医院。
小伙子一家人离开了,还有两家人随之而去,剩下的人觉得也没啥意思了,就开始拆帐篷撤离。我看见餐桌边上还搁着一个大西瓜,真希望谁提个建议把它切了吃了,这会儿我身上热乎了,吃块西瓜也无妨,再说抱回去多沉啊!可就是没人张罗切西瓜,真扫兴!
6:随处屙屎会遭骂
那天早上挺吓人,我正睡着,三胖跑到河边去洗碗,突然间一个老头暴躁的声音响彻营地,"都起来!赶快走!有你们这么干的吗?!粑粑都拉到了路边上!太不像话了!你们搁自己家楼梯口也这么拉屎吗!什么东西!都拜搁这露营了!赶快走!"
我吓得滚起来,心脏突突乱跳,赶紧穿衣服叠被子,脑子飞快地转着,昨晚陪三胖去卸货,可我们挖了坑,还用石头盖上了呀,难道石头偏离了,老头一脚跺上去了?!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这块地的主人,他在附近放羊,听领队说老人家很有个性,给他钱他还不要,只要求把垃圾给带走。这下好了,给老人家惹火了,关键这错该不是我们犯的吧?!我听见领队去安慰他,承诺给收拾干净,好说歹说,老头才消停下来。
动静消失了好一会儿,我才敢走到河边,听三胖说是有人在河对面的山路上干的坏事我才松了口气。
7:活多,慎干
国庆那天可把我忙坏了,上午去赶集,和三胖各牵一狗,在人群里拱来拱去。下午洗韭菜、和面、包饺子、去河边拎水,一桶一桶地乐此不疲;还猫着腰生柴火,把火苗子捅老高,煮出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把刚扎下帐篷的姑娘都逗引过来了,她大呼小叫地录视频,说这才叫真正的露营,搞得我也挺兴奋,煮罢饺子顾不得吃,又去拎水刷锅,在河边直起腰的瞬间咯噔一下,来了个定格,腰闪了,闪的还挺厉害,立刻就一瘸一拐起来……到今天为止,今天都多少号了?7号了!我特么还搁床上平躺着呢。
闪了腰后,三胖看我走路离了歪斜的架势,她极力控制,用手捂紧嘴巴以免笑脱假牙,言辞间的欢快完全碾压了同情。
"哈哈哈你出来的时候是个,是个人,回来的时候成,成八啦,散架啦哈哈哈哈……"她乐得话都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