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大叔之不惑记忆：半生慌张（125）

一个青椒炒猪耳刚弄完，胖子就窜进厨房了。“靓仔，炒个菜用这么多油，你当我这油不要钱啵？”他一把将锅铲抢了过去，“还想吃啥菜，快说。”

我指着过完油的那些料，顺水推舟地让胖子炒了一个蒜苗牛肉。不得不承认，胖子看似简单地颠几下，出锅后的成品色泽亮丽，相较我那盘黑乎乎的出品，让人食指大动。

胖子一边忙乎着一边唠叨个不停，我指着案板上的空油壶和排骨包装盒对着他说道：“老板，你看清楚了，是我自己带的油。我兄弟还给你带了正宗的无锡美食。”胖子眼睛这才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让我上外边去坐着。菜上齐了，我给小杨斟上了啤酒，还招呼着胖子一起过来喝一杯。

“不用了，靓仔你们自己吃，我这边还要招呼客人。”胖子拿着抹布在餐车上佯装忙着。

“过来嘛，算我请你来陪我兄弟喝行不行？”我伸出手臂摇动着，“这个点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喝两杯不耽误你生意。”胖子这才小碎步跑过来上了桌。

湖南人民，准确地说是胖子，酒量很一般，几杯下去就上了头，但酒风一点都不愿示弱，还没怎么开吃，一箱啤酒就耗得差不多，胖子自作主张地起身又拖了一箱过来。

“老板，这么喝我会醉的哦，等下买不了单别怪我咯。”我和胖子开着玩笑。

“喝…喝好为止，今天…算…算我请客。”胖子说话打着结，嘴角全是泡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印象中一直是抠抠索索的胖子，居然破天荒的大方起来了。“老板，你没喝多吧？不能喝就别撑了，我请朋友吃饭，哪轮到你买单。”我大声对着胖子喊道。

“我没…没喝多，靓仔你这样…做的话就…就是看不起我啰。”胖子说话结结巴巴，但他坚持说没有喝多，只是好久没这样喝过，有点生疏。“靓仔我看你们…都..都是有学问的人，赚钱轻…轻松，不像我。来..来，兄弟，接着喝。”我在胖子的言语里，由靓仔变成了兄弟。他大声地嚷嚷着，说既然这餐饭说好了他来请了，那喝酒就得按怀化的规矩来，先搞撑杯酒，“果子喝才对头啰。”胖子说他们湖南人民爱憎分明，热情似火，也嫉恶如仇。“你们肯和我..喝，那…那就是看…看得起我，把我…当…当兄弟了，晓得啵？”

我晓得胖子你个头哦，几瓶酒下肚，我就撑不住了跑去了厕所，小杨也进出了几次，唯独这个胖子从上桌开始，就没有挪动过，那么多酒灌进去就像倒进了黑洞，一点事都没有。他喋喋不休地讲述怀化的民间趣事时，不自觉地切换成湖南腔，估计和这杯中酒一样，憋得太久的家乡话，汹涌而出，无人可挡，倒是滔滔不绝的一堆话，我和小杨没有完全听懂。

买单时我掏刚掏出钱包，胖子就急红了眼，“兄弟你这么做就…就是打我的脸嗦。”杨硕应该也没见过这种架势，在一旁笑呵呵地傻站着。“那你要是真不收这钱的话，我就带你去冲喜？”

话还未落音，胖子没有丝毫犹豫就猛点头“那可得可得”，拽着我就往外走，顺手拉下了卷帘门。三个人歪歪斜斜地来到了那间美容中心，就是以前阿珍的发廊。

半掩着的门被胖子粗鲁地推开后，我扫了一眼那些妹子，一个也不认识，完全不是阿珍带的那一批，有点失望。胖子嚷嚷着要按摩，被一个瘦高个儿的姑娘领进小隔间后，我转头问小杨要不要也挑一个。杨硕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就理个发吧，我来干洗个头。”我叫了小妹，让安排人给小杨和我上钟。给我服务的妹子手很重，在头上胡乱地揉捏着，按得生疼，完全不是洗头那么回事。再转个头细看小杨那边，给他剪发的姑娘面色苍白，手在不停地发抖，剪出来的发型像狗啃似的，深一块浅一块。

“小杨，干脆你理个光头好了，这天气马上也热了。剪断三千烦恼丝，从头来过。”我看着杨硕的表情有些慍怒，连忙劝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帮他理发的姑娘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换了工具，又忙活起来。看着镜子里的小杨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给铲没了，露出青色的头皮时，我和杨硕都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着，里间传来一阵吵闹声，只见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口里还大声嘟囔着“这里也不让摸，那里也不让碰，那我还按个吊的摩咯！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