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楠回到酒店的客房,把弟弟叫了过来。这是他特地安排的,让弟弟开两间房,自己想要清静一下。
他告诉张宇桐,让他去找当地的人,了解一下,当年张昌茂在这里的一切生活细节。还有,就是他和彭德貌之间的关系。
另外,一个重要的事,就是了解一下,当年处理彭德貌的案件时,除了陆明川的爸爸陆建军之外,还有哪些警察在参与,里边有没有王铁良和林家成。
张宇桐十分差异,虽然他已经在医院听哥哥和他说起,这个张昌盛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是,这么多年,在张宇桐的记忆里,这个人几乎是空白,除了名字比较熟悉之外,什么也不是。
他问张宇楠,为什么要调查这些。和警察又有什么关系。
张宇楠告诉他:“我似乎感觉到,当年的张昌盛、彭德貌的这些事,直接的和后来何倩的事情,有着密切的联系。我一定要搞清楚。我知道,林苏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彭岩的事,而且,她也不知道何倩和她的亲生父亲彭德貌之间,居然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能会是导致何倩出事的原因。”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不早点调查?你又不是今天才拿到何倩的那几本日记本的?”张宇桐显然对哥哥的这个迟缓的反应,特别的有怨气。
“我之前,一看何倩的日记,就会被拉回到她在学校时的情景,她像个小傻瓜一样,执着地对我付出的感情,会让我越看越感觉对不住她。我知道我需要完全的冷静下来,才可以真的去看完她所有的记录。而在彭岩出现之后,我才开始想起,其中有一些关于我们那次调查的内容,我才刻意从中去寻找当年的一些相关记录。却还是很难完整的看完。直到这次我受重伤晕倒,醒来之后,我才继续去仔细的读这些内容。”张宇楠说着,眼泪从眼睛里稀稀疏疏的掉了下来。
张宇桐曾经也对何倩有过一丝的情感,但是,之后发现她和哥哥俩人之间,越来越像是恋人的感觉,就选择了做个旁观者,但是,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何倩,即使,这个女孩儿已经离开了人世好几年。
张宇桐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些日记里,或许不会有自己一丝一毫的影子。
他转身离开了,去完成哥哥告诉他的这些事情,不是为了那个昨天晚上,才听哥哥说起的,生父张昌盛,而是为了哥哥,更是为了何倩。
当年,张宁香因为张宇桐年纪小,又不是特别懂事,从来没和他提起过彭德貌的事,张宇楠也一直没有告诉他。
而现在,张宇楠认为,也没必要告诉他了,因为彭德貌已经消失多年,一定是凶多吉少。知道的少一些,可能会让张宇桐的心里,更少点负担。
他希望,自己可以完成这个男人嘱托给自己母亲的任务,保护好林苏。他也希望,可以通过这事,找出何倩的死亡真相,到底会不会,事情都关乎彭德貌,这是他张宇楠的事,而不是陆明川,或是T城警察的事。
在没有搞清楚,哪些警察可以信任的时候,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彭德貌是如何失踪的,何倩极有可能被谋杀,这些细节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他望着弟弟张宇桐有背影,有些后悔让他跟过来,会不会给他也带来什么危险呢?
但是,转念一想,弟弟已经是个成人了,而且,这几年下来,在侦缉证据,收集信息这方面,确实有自己的一套,应该可以帮自己的大忙,同时,他又特别的喜欢运动和搏击,保护自己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他想着,躺到了床上,他不想闭上眼睛,怕又在梦里听到何倩和林苏都对他说话。
他在想,这个彭岩,是不是真的也爱上了林苏呢?当年的何倩又到底有没有找到过他呢?
“为什么要用也?是在和我对比吗?我是爱林苏的吗?还是我真正爱的是何倩?林苏和何倩,为什么总是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停的让自己去选择?”张宇楠闭上眼睛,泪水从两边的眼角像一条线一样的,迅速的流到了枕头上。
每次读何倩的日记,自己都会被她的真挚的情感融化,但是,每次在她见到林苏的时候,又感觉,自己真爱着的应该是这个人。他没有办法从这个怪圈儿里解脱出来,尽管,自己也是个心理学高手。
张宇桐开着车,来到了市区,彭氏集团公司原来的大楼之下。他感慨,曾经调查过彭氏集团已经物是人非,而现在的T城,虽然还是十分的熟悉,可是城市的发展,在几年里,还是有些变化的。
他停好了车,来到了楼下的咖啡厅里。
这幢彭氏大厦,当年在市区边上,高度算是数一数二的,可是现在已经被边上的两三幢楼超过了。大楼的名字,也改成了新区开发中心,显然,应该是被政府收购或是没收了。
他坐了一会儿之后,看到了楼下的保安,意外发现,这里的保安工作,居然还是当年那家安保公司在负责。那么会不会有谁是自己当年的熟人呢?他开始翻腾起自己的回忆。
当时的安保公司,守正安保,表面属于第三方的外聘劳务服务,但是,在公司内部的队伍,却都是在彭德貌的管理之下的。而他在市井混迹的时候,结交的很多社会无业人士,也都被吸引进了这个安保团队里边。
其中,负责的人,叫乔海洋,是个狠角色。但是,真正在安保队伍里,说一不二,无人敢于违抗的人,却是做人极为低调的罗茂明。
他很少直接干预日常的管理和执勤事务,但是,他可以全权代表彭德貌对所有人下达指令,这是张宇桐加入安保公司两个月之后,才知道的事。
当时他有一次跟着领班巡逻的时候,在一个晚间,集团总部大楼附近的工作,发现有人进行有组织偷盗,于是总部派了安保过去现场支援。被抓的人,恰巧是集团公司地产开发部的工程经理家里的亲戚,所有的人都感觉,这个事情,可能需要向上汇报,再决定要不要报案。
但是,罗茂明恰巧路过,看到现场有事发生,就停了车。大家以为是彭德茂到现场了,可是一看是司机,当时张宇桐还和边上人说,这司机还过来参合,不是狐假虎威吗?
但是,他亲眼看到,罗茂明直接打电话叫来了工程经理到现场,并且,现场将这个工程经理开除,还移送了警察。第二天,公司发现来的公告里,所有的安排,都是按照罗茂明当时的指示办的,没有修改一点内容。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人权力其实很大。好奇之下,才知道,他和彭家,是几十年的邻居,而且,退伍回来之后,二十年都在跟着彭家做事。学历没有,资历却很高。
罗茂明年纪,当时也有近五十,如果放到现在,应该已经五十几岁,但他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素质,身手矫健。这是之后,张宇桐在彭德貌家里亲身体验过的。
张宇桐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直接过去安保亭,和当值的安保递了一包好烟。闲聊几句之后,说自己想找些故人叙旧,不知道,现在,这安保公司里,还有没有之前在楼还是彭氏集团的时候,在这儿工作的人。
当值的安保帮他算了一下,工作超过五年的人,公司还真不少。工作超过十年以上的人在职,也还有几个。他意外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于是决定,等到晚上,从这个人开始下手调查张昌盛。
他离开原彭氏大厦的位置,去到了安保公司宿舍所在的郊区。他在安保宿舍的租住房对面的小饭店,点了几个小菜,坐了下来。观察着对面的楼门口,希望可以碰到几个熟悉的人出现。
已经快要到中午的时间了,T城警察局的会议室里,很多人一起,在开着会。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会议已经持续了快三个小时,王铁良和潘耀东的争执,已经让下面的警察没有人敢于再大声提出自己的意见,包括坐在里边的陆明川在内。
争执的主要内容,就是案件应不应该按归属地原则,并案处理,T城来方面,王铁良只同意,把彭岩和彭氏当年的案子进行并案,并且,以T城警察为主来进行侦破,彭岩一定要留在T城进行审查。
潘耀东则支持陆明川的意见,因为他们早就要申请并案,只是时间上紧了一些,接着彭岩就整出来了绑架林苏的事件。陆明川手里,还同时有相关另一起案件,需要查证。
T城刑警队长林家成直截了当的问陆明川,是不是关于何倩的案子。这话,让陆明川也有点吃惊,但是,很快,他猜到了,应该是张宇楠过来和他们通报过相关的信息。
林家成更是直接说,张宇楠是明确表示,不信任中央区警察局的办案效率,才来和T城警方汇报案情的。这点,周挺想要力争,但是,林家成一句话,就让他哑了火。
“你保护人家好几天,都没和你透露半个字,现在你离开了,人家跑到我们这儿举报线索,你们还好意思在这儿和我们着急?”
双方经过两小时的讨论,依旧争执不下,王铁良和潘耀东,更是已经就要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现场如果谁一个不小心,搞点火星出来,可能就会发生爆炸了。
“我现在就打电话,向省厅询问他们的意见,我昨晚就已经报告过要求并案处理的事情。”潘耀东扔出了最后的筹码。
“我也汇报过,当然,比你晚一些,我是早上才向省厅申请的,要求把整个案件的主导侦办权,放在我们T城警察局。”王铁良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此时,王铁良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下来电显示,举起电话,伸手向着隔壁的潘耀东的面前晃了下,说道:“省厅的孟副局长回我电话了,好像没给你打是吧?”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外面去接电话。
会议室里,陆明川望着潘耀东已经快要铁青的脸,再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得意扬扬的对着自己微笑的林家成。他万万没想到,这案子居然会在这个环节上卡住了进度。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极有可能因为陆建军的介入,被安排出这个案件的调查。这个是潘耀东有想到的一个最大的问题。
作为刑警队长,居然被人挟持,而且,还和自己的父亲,老刑警队长有关联,这种关系,正常情况,会因为涉及避嫌,而被从案件调查中撤下来。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王铁良回到了会议室里,却没有原先那么兴高采烈,他放下电话,默默的坐下来,之后轮番地看了看有变色凝重的潘耀东和正在低头沉思的陆明川。
“省厅要求,我们两城组成联合专案组,抽调精锐力量,对本案进行调查,第一重要的任务,是调查清楚这炸弹的来源,并且,绝对防止再次出现此类恶性事件。另外,专业组的牵头主要负责人……”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小下。
潘耀东焦急的问道:“安排谁?你还是我?”
陆明川对这个决定是有所预料的,案件涉及两个城市,并且,整个案件是发起自自己负责的彭岩和张宇楠那起伤人案,虽然得晚的绑架、挟持人质和最后的爆炸事件,是发生在T城,但是,名城的警察局更加的清楚案情的内容,也更熟悉彭岩。
案子两边组成联合调查组,自然是好事,但是这谁当主要负责人,确实也很重要,如果是王铁良,那自己可能真的很快就会被排除在调查组之外。这点,他隐隐有感觉。
而如果是潘耀东,那还有一线希望,因为潘更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对陆建军之前的案子,并没有参与,他更知道自己的品格,绝对不会违背法律,而徇私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