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境

辛冶/文        源于网络/图

下雨的早上,因被路边小公园的山楂花吸引,走入一条小径。

是一条蓝色的无人小路,蓝色塑胶被雨打湿后有着梵高画里的惊艳色彩,小路蜿蜒着看不到尽头,两边杂植着各种树木。紧挨着道路边的土地上,是低矮的成片的酢浆草、白车轴草、鸢尾,无风,每一叶草都是静的,又分明是狂欢着的,它们仰着脸贪婪地吮吸着天降的甘泽,“咕咚”“咕咚”,真是畅快。

每一棵树的姿态都是美的。树干失了平日干燥枯褐的颜色,被雨一润,深了几个色号,伸展出去的树枝,方向不同,高矮不同,有着它不得不伸在那里的恰到好处,又似乎它们是很随意地慵懒地一舒,各各不同,互不打扰,身姿优雅地安然自处,这是我第一次发现树是美的,每一棵都是。

一小片一个品种的柳树一棵棵地分立着,每一棵的样子都不同,这种树的树干是卷曲的,有的树干往左旋一些,有的往右,有的竟转了90度后再顺着那方向转90度,极其肆意地扭曲着身子,所有树的树干上未被树皮包裹起来的地方都呈两头略尖中间宽圆的眼,大小不同。至于每一条枝、每一片叶,那更是有许多的不同了,因小路安静,雨声柔碎悦耳,我走得很慢,才撞见了它们在休息在私语在伸懒腰的样子。

我不敢惊扰。雨跟它们那样亲密地嬉戏,如久别的挚友,偶有肥圆的喜鹊、灰背的鸟儿飞上枝头,抖抖身上的水,叽喳两三声,又低低地飞走。一排高大的龙柏隔开了外边的马路,走近看,细叶之间有些若有若无的蛛丝,灰青的叶缘裹着层几不可见的雨水,莹润光泽。与蓝色小路平行的一条红砖直道临着河岸,瞥过去,砖道旁的一排海棠被打落了一地的粉红,没有行人经过,那一层锦绣还没被踩踏,细雨冲刷着,是无情还是怜惜?

慢行,慢行,雨不急,我也不躁,暂时地不知身处何处,被树木围着,听雨打枝叶的沙沙声,还有落在伞布上的低沉细响,空气凉凉的润润的,没有人语,旁边的马路不时有“唰”一声汽车驶过积水的声音。

不觉快走到了路尾,三五棵冲天的槐树高出别的树木很多,枝干黑黢,叶还柔嫩,枝头零星地挂着串串槐花,而脚下的蓝色小径铺满了奶白的落花,雨下得急了,迸落到地上的每一滴又溅开无数细小的亮白水滴,它是欢快的,零落的花,重又化泥、化尘,再与雨共生共舞,应不会太难过吧。

花柔亮,草欢欣,树自由自在的,雨落在每一片叶上、花上,我也只是株被雨沐着的细草,同那花树一样寂然而畅怀,暮春时节,静雨无心,天地辽旷清润,此景萦怀,一记。

(旧文一篇,去年春末,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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