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19

2019.8.19 一

总有平常的夜晚睡不着,安静的躺在床上,平静而安详,但是却有千丝万缕的杂绪萦绕在脑海。此刻的时间是珍贵的,自我的。昨夜看了一部《百鸟朝凤》,评分9.1,平凡的而感动。人最怕坚守,也最怕随波逐流,但是更怕的是无信仰。

开头是1982年,80年代与我也就隔着一个年代而已。但是对于那些场景却是异常的熟悉。安静的小河边,茂密的芦苇,清澈的小河,灿烂的萤火虫,童真的笑脸以及庄稼人的地里劳作,都是童年记忆的最深的回忆。

不管哪个年代,一技之长是必要的,望子成龙也是亘古不变的。而在劳苦年代,父母对孩子出人头地的希望更是强烈的。所以,一心想成为一个唢呐匠的农名父亲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了焦三爷的家拜师学艺。灰色的砖墙,东西几间砖房,中间一个院落,干净而大气,正中间一张凉椅上躺着一位身着灰色衬衣,内穿白色背心,脚上趿着一双黑色布鞋。一声不响的叼着烟杆看着门外人。来的人摸约40多岁的模样,戴着草帽,穿着黑色麻点衬衣,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裹,另一只手牵着一个清秀的男孩。看到焦三爷就恳求他收了自己的儿子,教他吹唢呐。跑着前去给焦三爷送烟,却一脚拌在院前的门槛上,手里的烟掉在院中的一滩水里,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早已没了形状,焦三爷扬扬手中的烟杆。一旁的小孩焦急的跑上去,用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爸额头上的血,丝毫不顾其他。焦三爷叫舀来一瓢水,和一只细细的芦苇杆,叫他把朴里的水一口气全部吸上来,不能换气。猛吸一口气的他最终无力的摔倒在地上。焦三爷只是冷眼的看着,什么也没说。他爸已明了一切,但是依旧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扬起脚上的鞋,对着他就是一顿毒打,也许是哀嚎的叫声让焦三爷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放下了包袱,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远去的背影,他站在门口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成了他最大的依恋。看到这里时,我总是想起《霸王别姬》的里程蝶衣小时候他妈妈带着他去戏园拜关师傅为师的场景,一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靠拷打来吸取同情;一个是娇柔妓女出身无所依靠的母亲,靠泪水和眼神来博取同情,当然更残酷的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留下来,毅然决然的砍掉右手上的第六指。方式不同,结果同归。

被留下的来游天鸣,两个月内并没有吹到唢呐,甚至连摸都没有摸到,整整两个月就一直在河边用芦苇杆吸水。天气很炎热,他憋着气一次次吸着,不顾高温,雷暴雨的天气,他也趴在地上吸着,不顾他人的言语。期间,焦三爷还收了另外的一个徒弟,叫蓝生。相反,焦三爷出去的时候都会带上他,而让游天鸣在家里帮着师娘干活。他委屈的直接拎包回家了。走到家门口,却突然听到父亲在和大伯说自己的儿子多优秀,马上就要学吹唢呐的最厉害的百鸟朝凤了,旁边的大伯也是满口羡慕的语气说只要你家天鸣学会了,那就是给游家长脸了。躲在角落里的他听了,又转头往师父家走去,那一刻他想的是一定要把百鸟朝凤学会,给阿达长脸。

回到师父家,师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给他留了饭。此后,焦三爷就教他们俩吹唢呐,坐在门口,两个小孩站着,他吹一段,他们俩学一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天,阳光灿烂,他们在河边的草丛里,他们学着鸟叫声,也找寻着鸟叫声。那时的空气真好,河水清澈,鸟声清脆,而现在只剩知了的聒噪声。俩人算是正式学了百鸟朝凤。

第一次跟着师父出去接活的时候,看着师父气若神闲摇头晃脑的吹着唢呐,他是如此的热血沸腾,看的眼睛发直。这时办事的主人恳求师父为逝者吹一首百鸟朝凤,师父只是摇了摇头,主人再次恳求,钱不是问题。师父依旧摇了摇头,淡然的说了句:不是钱的问题。依旧没有吹,转头和徒弟们说为什么不给他们吹。

在那一刻,师父的言行在他心里刻上了深深的烙印。

在那一刻,师父是威严的,是受人尊敬的,是有着光芒的。

也是在那个晚上,他和蓝生俩人偷偷躲在主人的草垛上吸烟,讨论着师父的神气,渐渐入睡,他不小心踢倒了脚边的烛台,火苗就像蛇一样蹿起来。他还顾着师父给他的唢呐,冲进火里把蓝生的唢呐抢了出来,蓝生拉着他,赶紧跑,别管唢呐了,众人把火熄灭了,师父看到他手里没了唢呐,甩手一耳光打过去。旁边的蓝生怯怯的说是天鸣给他抢了出来,师父这才缓了一下。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抽过烟。

终于,师父老了,要把焦家班传给最得意的门生了,他和蓝生都是不二人选。但是焦三爷一脸坚定的传给了他,让蓝生赶明一早就回了家。他问师父为什么,师父这才说起当初为什么会留下他,因为他阿达摔倒的那个时候他留的一滴泪。焦三爷说唢呐吹的不仅是艺品,更是人品和德行,只有品行和德行端正的人才能学会百鸟朝凤。他继续跟着师父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接手焦家班,成为游家班的班组。

然而就像《霸王别姬》里文革除四旧一样,只是没有那般可怕而已,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吹唢呐好像并没有那么紧俏了,甚至还出现了西洋乐,热辣的唱歌女吸足了大家的眼球,只剩他们在角落里消凉,就算鼓足劲要把西洋乐比下去,得到的只是一场斗殴而已。越来越萧瑟,人最怕的就是被时代和人群淘汰孤立,那种落后于众人的感觉凄凄惨惨戚戚,而且人生本就艰难,吃饭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游家班难以为继,所剩之人寥寥无几,哪怕就算焦三爷去找他们,也依旧无事于补,毕竟难以抵挡世界的诱惑和现实的残酷。

他的内心也在挣扎,也在徘徊,但是还是坚守着对师父的承诺。师父的年纪越来越大,终于在一次吹奏百鸟朝凤的堂上,唢呐里面吹出的一丝丝血迹,都不肯放弃,叫他接着吹,他去打鼓,只是为了给逝者吹奏一曲百鸟朝凤,因为他值得。干完活后,送去医院,检查出来已是肺癌晚期,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他阿达给了他1000块钱,叫他拿去给师父治病,他师父也叫他把家里的水牛卖了,却是给他添置一套新家伙。叫他一定不要放弃,一定不要让无双镇的唢呐绝了种。在这殷切的期盼中,师父躺在他的怀里,说他死了只要吹个四台就好了,他抱着师父说,我给您吹百鸟朝凤。师父闭眼离去。在焦三爷的坟前,只有他一个人,久久的吹着百鸟朝凤,声音婉转悠长,忽然间,他看到了他师父端坐在坟前,一脸正气,像个将军,随即站起身来,铿锵坚决而去,他知道,师父彻底走了......

    我时常在想,一个人到底能为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坚守多久呢?后来发现,其实人最怕的是没有信仰。不委身于虚伪,不执着于虚无,世界本浮躁,难守净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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