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之書_二十六歲

書名:存在之書 - 二十六歲 作者:M6

序章:現在對我而言,無意義

◎ 這是我二十六歲時,在前一家任職的公司,因應顧問所提出的要求, 針對自己的人生故事寫的腳本。轉錄於此。

【前言】

我。二十六歲。

在這個應該要成熟,卻還不夠火候;應該算年輕,但也老大不小的年紀;

如果要回顧這二十六年來的人生,會不會讓人有一種”未老先衰”之感?

不管如何,對我而言,二十六年,已經算活得夠長了。

因為,生命的歷程或長或短,過程或曲折或平順,

並不能保證收穫或多或少,證明此生一定有意義。

所以,我想,就從每一個”現在”開始,回憶自己以往所經驗的種種。

當這一切記憶片段串連起來的時候,或許就是我重新認識自己、發現自己, 決定下一步該往何處走的時候……

【序章】

主題:現在對我而言,無意義

時間:3分30秒

場景:空曠的青草地(藍天白雲)

人物:主角一個人(背對鏡頭)

配音/配樂:1.兒歌:造飛機 2.飛機起飛的隆隆聲 3.清脆、遲緩的風鈴聲

字幕:最無意義的,是現在(序章結尾處,黑底白字)

主題說明:

為什麼大家都說要把握現在、活在當下?如果眼中看不見未來,心中憶不起過去的甜蜜,身邊又沒有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人,誰要繼續活在孤零零的”現在”?

我也想學著把握當下的時光,問題是,時光是握不住的,我也不確定,時光是屬於我的。

如果,我試著拼湊過去的記憶,憑著自己的想像,描繪未來的模樣,那麼,”活在當下”,會不會比較容易?

表現方式敘述:

風吹過青草地,一片青綠色的浪蕩漾開來(收:自然的風聲)。在靠近草原邊際的地方,有一個人,靜靜獨立,望著遠方。他的背影,似在沉思,似在傾訴;一個人,與緩緩流逝的時光。

順著他的眼神,往遠處望去,是一片藍天白雲,是一望無際的天空。(音樂響起:造飛機)(音樂聲由大轉小,漸漸隱沒,接續飛機隆隆飛過的聲音…)

鏡頭中,出現一個掛在屋簷上的風鈴。風鈴清脆的敲擊聲,遲緩的融入時間的場域……..畫面全黑,字幕一個字一個字的在中央出現:

「最無意義的,是現在。」


第一幕:所謂的”小時候”

【第一幕】

主題:所謂的”小時候”

時間:3分30秒

場景:有一些年代的老房子(木造,油漆,花紋)

人物:無

配音/配樂:風鈴輕輕碰撞的聲音

字幕:小時候。我的,小時候。(以開場之場景為畫面背景,緩緩浮現)

主題說明:

最令人懷念的,就是那段,所謂”小時候”的光陰了。那時候的空氣,好像都和現在這時候不同,連呼吸,都不同。

好懷念,好懷念。不會再來的時光。下輩子,也不會再呼吸到的,屬於”小時候”的空氣。一切,都只是不同。只是不同。

表現方式敘述:

清晨,在一棟舊式木造房子的內室門口,看起來有些年代的青瓷香爐,擺在門口旁邊的桌台上;一柱香靜靜地燃燒著;風中,仔細聆聽,可以聽見風鈴輕輕碰撞的聲音。

陽光照進屋內。透著光,可以看見空氣中因熱氣上揚的微塵,隨著光線起舞。

風鈴輕輕碰撞的聲音,迴盪在室內;小時候最喜歡騎的四輪腳踏車,最喜歡賴的外公的躺椅,最喜歡玩的小鋼琴和鐵琴,還有,一張張隨手的塗鴉,和丟得滿地的粉蠟筆。(鏡頭凝視著每項充滿回憶的物件,然後,畫面漸漸轉黑,風鈴聲仍舊持續地迴響著……)

我的,小時候。


第二幕:人生真正開始的時刻

第二幕

主題:人生真正開始的時刻

時間:1分30秒

場景:天空(以”天空”為幕)

人物:無

配音/配樂:呼呼吹過、又迴旋而至的自然風聲

字幕:沒有結束,就不會開始。(開場,直接於中央列示,黑底白字)

主題說明:

什麼時候,我的人生,才算真正開始?

是,第一次發現,別人不再把自己當”小朋友”看的時候嗎?

是,自己決定去街上逛逛,花錢買第一件東西的時候嗎?

還是,要等到我結婚、自己組織一個家庭的時候,人生才算真正開始呢?

我不知道。如果等到此生結束的那一刻,我仍然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開始”的話, 這輩子算不算白來一遭?……

表現方式敘述:

正午的大太陽,宣告著所謂”酷熱”,就是這種感覺。

鏡頭正對著讓人無法直視的陽光,那股生命的熱力之源,熱切、激烈的,放射。

如果要我們面對自己活著的”真相”,會不會就如同要我們站在正午的大太陽下,眼睛直視著太陽那樣,從眼睛痛、到渾身刺痛辛辣的感覺?

鏡頭中,只有太陽。沒有回答。


第三幕: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事

第三幕

主題: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事

時間:3分30秒

場景:公園(有盪鞦韆的地方)

人物:無

配音/配樂:1.小孩子的笑聲、喧嘩聲(從遠處傳來的聲音…)2.風吹過耳際的呼聲

字幕:如果一個微笑,就可以帶過生命,多好。(結尾處,直接列示,黑底白字)

主題說明:

我活著,以人的型態,活在現在。

我不知道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事是什麼,可是,當我腦中浮現”生命”兩個字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嘴角,自然泛起了一個微笑。

如果一個微笑,就可以帶過生命的輕輕重重,多好。

表現方式敘述:

公園裡的鞦韆,兀自擺盪著。

(小孩子的歡聲笑語,彷彿從時光的間隙中,流露而出,又悄然隱沒…)

喜歡坐在上面,輕輕緩緩的,輕推過去、再擺盪回來,再輕推過去、又擺盪回來。

在來來回回,持續的一種韻律中,自己常會想,就這麼一直擺盪下去。

偶爾,喜歡站在上面,使勁雙腿的力量,盪過去,晃回來,再盪過去,又晃回來。那種速度感,和環繞在耳邊的風聲,可以讓自己就這樣,忘記一切。

緩慢搖擺的鞦韆,盡情晃盪的鞦韆,

兩種不同的韻律,一慢、一快,

在鏡頭中展現劃過空間的弧度。

(塑造視覺暫留感,讓鞦韆的動態”弧度”,可被看見)

畫面全黑,只留下鞦韆的動態”弧度”仍然停留,字幕出現:

「如果一個微笑,就可以帶過生命,多好。」


第四幕:媽媽。一切的源頭。

第四幕

主題:媽媽。一切的源頭。

時間:3分30秒

場景:家中臥室,雙人床,旁邊擺放著一張嬰兒床

人物:無 (但,有微微泛黃的結婚相片,嬰兒相片,擺放在床頭櫃上)

配音/配樂:寶寶音樂

字幕:媽媽。我真的好愛妳。因為妳,我才有了,生命。(結尾處,緩緩浮現)

主題說明:

這輩子,情感的泉源,生命的來源。我的媽媽。

妳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妳,媽媽。

倘若我說,我生為人,真正有身為一個人的感覺,是因為妳;

如果我說,當我決定,繼續活著當一個人的剎那,是因為妳;

妳,我的媽媽。會不會懂,我的心情?

表現方式敘述:

寶寶音樂輕輕響起。鏡頭中出現的,是掛著小風鈴的嬰兒床,微風吹著風鈴轉呀轉的,發出悅耳又可愛的聲音。

在小寶寶床的旁邊,是父母的雙人床。床頭櫃上,擺著結婚時拍的美美相片,還有,媽咪抱著小嬰兒,笑得十分開懷的相片。

鏡頭逐漸拉遠,父母親的大床,和,小寶寶的小小床;緩緩地流逝的時光,就這樣,靜止在這一刻 — (音樂漸漸隱沒,只剩空氣中,悄悄然的風鈴聲)。

背景逐漸淡化(從彩色轉變為黑白),字幕一個字一個字的浮現:

「媽媽。我真的好愛妳。因為妳,我才有了,生命。」


第五幕:朋友。執著。

第五幕

主題:朋友。執著。

時間:6分30秒

場景:學校的圍牆邊(小學的,中學的,高中的,大學的……)、堤防

人物:無

配音/配樂:早晨的鳥叫聲

字幕:總是在夢中,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結尾處,緩緩浮現)

主題說明:

我又夢見了那個場景。我,坐在一個教室裡,在我的兩旁,坐的是國中和小學的同學;在我右前方和左前方,坐的是高中和大學的同學。這樣的一個班級,上著一堂不知名的課,我沒有聽見上課鐘聲響,也不知道何時會下課,更不知道何時開始,教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和教室裡迴盪的,靜謐的氣氛。

表現方式敘述:

(字幕演出,黑底白字,一字字的出現)

我又夢見了那個場景。

我,坐在一個教室裡,

在我的兩旁,

坐的是國中和小學的同學;

在我右前方和左前方,

坐的是高中和大學的同學。

這樣的一個班級,

上著一堂不知名的課,

我沒有聽見上課鐘響,

也不知道何時會下課,

更不知道何時開始,

教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 和教室裡迴盪的,

靜謐的氣氛。

(鳥叫聲出現)

(一道光線,劃破黑幕,畫面中充滿了光……)

充滿亮光的早晨,鏡頭中只有明亮的光,以及悅耳的鳥鳴聲。

光線慢慢散去,

出現的是,”志清國小”的紅磚圍牆。

鏡頭,彷彿是緩步繞著圍牆行走的,一個人的眼睛,直視前方。

繞著、走著,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第二圈的中途,仍然在緩步行走的人,旁邊的圍牆,換成了”景美國中”的紅磚圍牆。仍舊以同樣的速率,繞著、走著;第二圈的時候,圍牆,再次轉變,變成”新店高中”的紅磚圍牆;而人,依舊直視前方,緩步繞著圍牆走著。走到第三圈的時候,人,繼續前行,而圍牆,變成了一排路樹;走過一排路樹,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橋的石頭橋墩,以及,延伸的河邊堤防(政大校區)……人,仍以同樣的韻律前進,走在堤防上……一直走下去……

(畫面轉黑……字幕出現在右下角((小字)):總是在夢中,又回到原來的地方……)


第六幕:一份工作,一份感激

第六幕

主題:一份工作,一份感激

時間:1分30秒

場景:漫畫堆,擺滿漫畫的書櫃(我喜歡的漫畫……)

人物:無

配音/配樂:悠揚的鋼琴聲(以前店內常放的音樂…)

字幕:…謝謝你。大姐,謝謝你……(結尾處,緩緩浮現)

主題說明:

在我大一下學期的時候,我家樓下開了一間漫畫書店。而且,貼出紅紙在徵人。

我很喜歡看書,尤其是漫畫書;

而且,已經是大學生的我,很想試試看”打工”的滋味;

所以,我就走了進去,和老闆娘打了聲招呼。

她說:「你明天就來上班吧!」微笑的臉上,寫著:她很喜歡我這個小孩。 在小小的、不到10坪的漫畫店內,是我生平第一份工作,第一次微笑著,發現,我很喜歡服務人。一起工作的那兩年,我永遠不會忘,即使如今,小小的店面,已經改裝成服飾店,我心中小小的感激,仍然不變。

謝謝你,”大姐”,謝謝你。

表現方式敘述:

在藍色、黃色相間的一家漫畫租書店,有整排堆滿漫畫的書櫃。那滿書櫃的書,都是根據某個人的”個人喜好”作為排列順序地,一本一本的在它該在的位置上。

仔細看看,這一套是”灌籃高手”,那一套是”幽遊白書”,而上方放置的是這個人最喜歡的,”美少年”系列的經典漫畫。店內總是放著曲調悠揚的鋼琴演奏曲, 書籍隨意地擺放著,因為,這裡已成為這個人心靈休閒的秘密基地……(畫面轉為模糊,字幕浮現:)『…謝謝你。大姐,謝謝你……』


第七幕:面對面的感動

第七幕

主題:面對面的感動

時間:3分30秒

場景:四年前,公司所在地的街頭(信義路,方家小館……)

人物:無

配音/配樂: “Somewhere Out There”

字幕:有人願意傾聽,真心瞭解,面對面。(開場,緩緩浮現)

主題說明:

大四,快畢業的時候。讀中文系的我,想往出版社發展,先當編輯,然後自己寫作。但是,總覺得這樣的一條路,少了許多挑戰的樂趣。

在偶然的機會下,發現系辦的公佈欄上,張貼了一張佈告:一家管理顧問公司正在徵人。特別的是,這家公司不僅徵會計、企管、資訊的人,也徵編輯的實習生。更引我注意的是這家公司的應徵方式 — 用你覺得最能夠表達自己的方式,寄給我們你自行製作的履歷表,前來應徵。

這家公司,讓我感覺到就是我所想要加入的公司,和我十分”搭調”的一家公司。 寄出履歷表的幾天後,接到通知面試時間的電話;面試當天,我懷著興奮熱切的心情,穿著一身白色套裝赴約。我想,表現出我最真實、最”順”的樣子。

到了公司門口,輕輕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約莫20坪左右,像是電腦教室般的小小空間;但是,這並沒有引起我任何的想法,和瓜分掉我對眼前為我開門的,這位”面試主考官”的注意力。

他,眼中閃耀著那種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光芒,親切的招呼和問候著我,像好久不見的老朋友那般。

我們彼此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然後,開始了這次面談的第一個問題。

他問:「你認為自己是一個誠實的人嗎?」

我停了兩秒鐘,然後笑著說:

「誠實有兩種:愚蠢的誠實,和善良的誠實。我想,我是屬於善良的誠實這種人。」

他露出”蠻有意思的”,充滿好奇心的表情,接著問我,什麼是”愚蠢的誠實”,什麼又是”善良的誠實”?

我笑著說,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會傷人的人,就是愚蠢的誠實之人;而懂得看情況,用婉轉的說話方式,說有利於對方的話的人,就是善良的誠實之人。

這一個問題,是我和這個人,以及這家公司,緣份的開端。

這次面談的過程,讓我深深覺得,這個人,是真正想要瞭解”我”是怎樣一個人的,值得共事與跟隨的人。

然後,我在心中決定,要把這家公司,當成自己的公司,用心投入生命,讓它成長、茁壯。

為了這份互相瞭解的心意,和被尊重對待的,情份。

表現方式敘述:

(背景:模糊的街景,字幕出現:『有人願意傾聽,真心瞭解,面對面』,街景逐漸清晰)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位置。

曾經是每日經過的地方,每日每日,懷抱著不盡相同的心情,走過的地方。

鏡頭就定格在這個位置。

然而,時間從早晨、中午、午後,到晚上,沒有一刻稍停的,繼續輪轉、前進。

鏡頭中飄過了許多人,是否有人會記住,今日的此時此刻,走過這地方的時候,自己是什麼心情,有些什麼念頭?

時間不停地前進,如過眼雲煙的人事物,匆匆飛逝。轉眼過了好幾個年頭。再次走過這相同的位置,可還會喚起同樣的感覺和記憶?

— 人已不在,物換星移,但曾經的感動,卻仍銘刻於心 —

“Somewhere Out There”,曲子已到了尾聲…(畫面逐漸轉為模糊,融入黑夜中…)


第八幕:信任與背叛

第八幕

主題:信任與背叛

時間:2分30秒

場景:空無一人的會議室 (…沒有人……)

人物:無

配音/配樂:無

字幕:真正信任的,只有自己。

最無法信任的,也是自己。(開場,黑底白字,緩緩浮現)

主題說明:

人,可能付出完全的信任嗎?

因為種種理由,因為種種藉口,因為不想面對不堪的自己,不想被別人比下去,不想承認自己能力不足、做錯、犯錯、諉過,不想接受事實。

就因為種種私心,種種維護自己的私心,結果再也聽不見自己內在真實的聲音,葬送了自己真正的可能性。當然,也犧牲了,在狀況中,對方的存在和聲音。

在這樣的一個場域,真實被自我幼稚的保護慾埋葬的場域,能夠信任的,確實只剩下自己,而被自我私慾蒙蔽的自己,其實是最無法信任的東西。

表現方式敘述:

(字幕出現,用”手寫”動態的表現,一筆一劃)

真正信任的,只有自己。

最無法信任的,也是自己。

空無一人的會議室。

這個場域,發生過許多事。

如果空間有記憶的本能,它,想必紀錄下了許多人,在這個場域中, 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表現過的形容、音貌,

以及各種懦弱、無奈、自大、張狂、卑屈、漠然,

各種張牙舞爪,和小心翼翼的心理狀態。

其中,也有真心的對話,也有坦承的溝通。

空間,如果有記憶的本能,同時,又有表達的權利,想必,有許多精采的故事可以說吧!

就凝視著這個場域。空無一人的會議室。

在你心中浮現的種種記憶,

或許就是這個空間要告訴你的話語,

請仔細地聆聽……

(畫面轉黑…對話結束)


第九幕:真實的追尋

第九幕

主題:真實的追尋

時間:2分30秒

場景:1.空 (…沒有…零……) 2.所有第一幕~第八幕的畫面閃過 3.空 (…沒有…零……)

人物:無

配音/配樂:無

字幕:無

主題說明:

如果我不再是我,或許,那時的,取代我而活的,不知名的”東西”,

會考慮放棄對真實的追尋,和堅持。

而我是我。也只能是我。

其實,心中也明白,真實,不用我追尋,本來就”在”。

真實就是真實,而假象亦然。

因為,我終究是我,而你,終究是你。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無法欺瞞,自己。

表現方式敘述:

空 (…沒有…零……)

是一片漆黑。

時間、空間、想法、自己,沒有意義。

剎那間,

所有時空演變想法化現一時並呈、一時具現。

只,就一時。

存在,依然,

空 (…沒有…零……)

未完。待續

【全片長約32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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