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叛逃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永远记住两点：一，随机应变；二，打不过就跑。
洛林滑动身子，扯下床单，再而拱起脊背，灵活一滚，一个健壮的营员径直冲来，他曲膝一跳，双手护头，转跃，腾飞，化作一道闪电般的弧线，“砰”，撞破窗子，进而借势发力，勾住窗棂，十指奋力向上。一边，另一个家伙以为洛林不见了，赶忙探出头四处观望，洛林两手放松，撑直大腿，仿佛一只垂直的钟摆，狠狠砸中了营员的头，追赶者痛得捂住脑袋，伸手欲抓。
“拿下他！”斯特兰奇舞动双手，口中念叨着咒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发光的圆弧，用力丢了出去，它在地上旋转起来，像蛇一般飞起，缠住了洛林的左手，洛林顶直膝盖，迎着拉力直接荡进室内，握紧拳头，对探头的家伙又是狠狠一记痛击，随后转身抓紧光圈，不带半点犹豫，抽在一旁埋伏的营员头上，营员头一歪，向后飞去，“咚！”洛林一脚踢来，正中下怀，可怜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便躺倒在地。
“聪明的小子啊，哈？”斯特兰奇伸直双手，掌心朝上，顿时金光四溢，他轰的挥出一拳，撕裂了空气，炸裂的符咒碰撞在洛林身上，地板被烤得焦黑，当他闭紧双眼以为自己完蛋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晃晃脑袋，支撑着跑动。顾不得斯特兰奇吃惊的呼喊了，洛林越过窗子，山崖上的风呼号着从耳边掠过，他向后一倾，刹那置身于虚空，坠落，坠落，一切都在飞快地离他而去，有那么一刻，时间变得不再重要，“坚持住。”路西法大吼。该死的，为什么我要跳！”洛林痴痴想着，周身冒起了黑色的烟雾。
轰——猛地，他落地了，在一个冰冷的山谷，没有一丝缓冲，没有一丝犹豫，躺在那里，毫无任何知觉，一秒，两秒……巨大的疼痛渐渐如潮水般漫过洛林的头顶，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死亡撕扯着他的每一个角落，五脏六腑被砸的一干二净，只剩一颗残喘的心脏不停痉挛着，“结束了？”他的心发出了最后的疑问……
“嘶，嘶嘶……”空气中喷涌出一股奇迹的气息，洛林肩胛上的印记猛烈燃烧起来，黑色的火焰包围住他，像一只巨大的，温暖的触手。生命重新钻回到粉碎的躯壳里，断裂的骨头一根根接起，粉碎的经脉自动生出，大脑开始活动，眼睛里的血块渐渐消退，他瞪大了瞳孔，猛吸一口气，咳咳两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脓血。
“游戏才刚刚开始。”路西法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似笑非笑。
“你竟敢直接让我跳下来！”洛林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报废的电脑，被重置组装。
“算了吧，你不可能跟那个有艾滋病一样的瘦猴继续打下去，要么被他用法术杀死，要么我出手，秘密被发现，几经思考，只有跑路。”路西法解释。
“那现在该怎么办，不朽的古希伯来神灵？”洛林的语气中参杂着一丝嘲讽。
“注意你的言辞，孩子，静观其变，斯特兰奇肯定会寻找你的下落，我敢打赌，自从他看见了你释放的力量之后，便垂涎多时。”
“所以？”
“我们可能要去一趟纽约了。”路西法说道，“地狱厨房，被堕落天使保护，完全属于我的领域。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关于你的使命。”
“说得轻巧，我们在西雅图啊！那是要横跨整个美国北部！而且我孤身一人！我不能背弃自己的伙伴，你知道的，即使只是刚刚认识。”洛林两手叉腰，大吼大叫。
“世界上本没有善恶，只是人为定义罢了，我们的一生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意义。更何况，现在你有一个年龄几乎是你400倍的神灵帮忙，还期望些什么？出发或继续拖延，时间不多了，半神。”路西法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吧，详细计划。”洛林深吸一口气，放空思想。
“嗯哼，很抱歉你的营地生活得稍稍暂停了，至于伙伴的那部分，我有预感，你一定能在路上遇见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混出去。”路西法说道。
“轰轰轰”引擎的声音猛响着，一辆满载鳕鱼，鲑鱼的卡车摇摇欲坠地驶出了山谷，整整一筐腥臭的大马哈里，一颗黑色的脑袋冉冉升起，“咳咳，咳咳！路西法，这一车该死的冷水鱼啊！”洛林双眼锁闭，眉头紧皱，呼不出气。
“忍着点，在更早的时代，英雄们通过下水道越逃。”路西法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车鱼一样没好气。
老旧的轮胎发出“吱吱”的响声，车子终于驶出了结界。“你觉得该什么时候下来？”路西法问道。
“现在！”洛林无比肯定。他用力爬了出来，身上带着些许粘液和鱼鳞，一个轻跃，跳到了地上。“只剩下一个问题。”他皱着眉头，“我们要徒步去纽约吗？”
“你是在奚落我吗？愚蠢的凡人？”路西法有些愤怒，“不，当然不，我们去弄张ORCA（西雅图的公交卡）。”
风轻舞着，绿叶摩擦出“沙沙”的响声，漫步大道，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路西法，好像不太对劲。”洛林停了下来，“我们现在手无寸铁。”
“不，你有你的天赋，正好借此机会磨练一下。”
“喵呜，喵呜。”空气中传来一阵柔弱的呼喊，洛林扒开灌木丛，一只黑色的小猫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可怜的家伙。”他伸手想要抱起小猫，“停下来，蠢货！”路西法大吼一声，“你抱起了它，不久后你也会披上这一层可笑的黑皮。”
“什…什么意思？”洛林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一个经典的女巫法咒。”路西法说，“施术者诅咒某一个东西，而接触它的人将会替代那东西的灵魂，循环往复，为女巫收集足够的力量来炼咒。”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别人也受害吧。”洛林问道。
“通常情况下，勇士们会直接绕走，但你有我，所以，一起把那老巫婆给轰出来吧。”路西法坏笑道。
“集中精神！感受你自己的存在，找到那一束闪电，然后释放它！”
洛林紧闭双眼，平铺手掌，使劲发力，“嘶嘶”闪动了点点火花，却又稍纵即逝。
“哈哈！看来的确有用！”他欣喜若狂。
“僵在我的法咒旁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一个高挑的女孩站了出来，她留着一袭乌黑的长发，穿着粉红色长筒靴，两手别在一起。牛仔夹克的包裹中，她那紫色的瞳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光晕，配上嘴角那一丝玩笑般的倾斜，心中仿佛就隐藏着一个奇幻世界。
“哇哦，那可真是太神奇了。”洛林盯得目不转睛，“我，我是说，哈，你明白的，一只黑猫。”
“嗯哼，可不是吗。”她放下手臂，款款走来。
洛林的心噗噗跳动着，仿佛有一只奔跑的兔子在里面，这个姑娘绝对是他的理想型。女孩走到他面前，搭住他的肩膀，茉莉香的头发滑过洛林的脸颊，他只感觉一股灼烧的炙热涌动在心头，女孩伸出手，用五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嘴唇，“我叫西尔维亚，我不希望我的猎物，死得不明不白。”
“咻——”她忽然抽出一根魔杖，死死点在洛林下巴上。
“不，不，等等。”洛林努力抬高额头，“我还有一件事。”
“是什么？”西尔维亚问道。
“你的油管账号是多少？”
“不太清楚，不过你也没机会知道了。”西尔维亚说。
“这可不见得。”洛林拱起大腿，向后一退，“快快快快。”他念叨着，不断将意念集中在掌心，手上渐渐闪出电光，“哈哈，就这样！”他兴奋地跑动起来，“滋滋”——微弱的颤动后，那一束闪电突然消失了，“不，不！”洛林绝望地哭嚎。
“轮到我了。”西尔维亚甩动魔杖，拉起一道长长的火花。火舌像一条暴怒的巨龙，轰轰向洛林袭来，眼前的空气一片灼热，似乎都要燃烧起来。
“路西法！”洛林大声呼叫，可却无人应答，刹那，烈焰袭来，只感到脊柱撕裂一般的痛，他收起身子，一个翻滚，烧焦的衣服散发着股股糊味，疼痛狠狠缠绕着他，洛林紧咬牙关，迈开步子，左右闪避，一个腾跃踩在树干上。
西尔维亚念动魔咒，一抹青绿色的符文融进了树根，“轰轰”大树震颤起来，枝条“乓”的一甩，眼看就要被正中脑门了，“啊———”洛林大声嘶吼，一道道闪电像鲜血一样涌动在他的胳膊下面，树枝在强光下汽化了，他握紧拳头，砸到地上，白光像扭动的巨蛇一般滑动在土壤间。
西尔维亚惊得说不出话来，被一道闪电击中，晕倒在地。
“呼呼呼呼呼…”洛林大声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四处铺散的焦痕，他扑通一下跪倒。
“嗯，继续前进。”路西法赞同道。
“该死的，你去哪儿了！”洛林扯开嗓门。
“我做了我应该做的，放手让你自求生存。”
“能选个合适的时间吗，因为我刚刚差点，就差一点，就要被干掉了！”
“你不可能一直依靠我，成长是了解自己的过程。”
“滴滴答答…”天上下起了大雨，“那这个女巫怎么办？”
“你背她吧，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什么用。”
洛林拉起西尔维亚，抓住她的手，顶到背上，消失在了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