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记

        教师节，所有负责任的好老师都值得被尊重敬爱。在公众号看了一篇文章，说得是有一些人遇到了不好的老师，心理和人生的轨迹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真是令人心疼又可惜。

        我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我的成绩很差，数学的乘除都算不好，三年级的一个数学男老师，在授课的时候提问眼神闪躲的我，结果当然就是我僵硬地拿着粉笔站在黑板前，那几分钟在我的世界被无限延长。那个老师骂了很难听的话，类似“人蠢没药医”，但比这些讽刺意味更多、更粗俗的俚语，之后把我塞进了教室的门角，那时候门角放着的是扫把和垃圾铲，我捏着粉笔，从门缝看见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没有哭，但心里明白，大概我在他眼中和垃圾是一样的。后来无论如何我怎样努力回想，都记不起我以怎样的心情什么时候出的的门角以及班里任何一个同学的样子，仿佛三年级的整个时光，只剩下那个被塞进门角的片段。

        成绩好的学生是老师的宠儿，相反，我这种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渣滓。那时很多和我一样成绩不好的同学，常常会被放学后会被叫到办公室，擦桌子和扫地。但更多的时候会被体罚，一边被打掌心或跳蛙跳做深蹲，一边听老师们语气嘲讽厌恶地说我们肯定连初中都毕不了业，迟早会成为社会的毒瘤。有一次，我被罚去办公室倒立，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男生在倒立了，不知立了多长时间，咬着牙关脸色通红。我倒立在他旁边，听到一个女老师用讽刺又调侃的语气说我们头脑简单，四肢果然会发达一点，做个耍杂技走江湖的“捞佬”更合适。我那时听过太多明嘲暗讽的语句，内心自卑怯懦但同时有种破罐破摔的厚脸皮，所以心中倒无甚波澜，但我侧头看见那个男生的眼神突变，射出一种那时我从未见过的，仇恨的目光，同时他的眼眶瞬间盈满泪水。那种目光，也深深射进了我的记忆里，回想起来仍然震撼非常。

        后来我六年级的时候转了学校，新的数学老师是个温柔又充满激情的女人，她无数次强调让现在的我们想象自己是一张白纸，不必太在意过去，可以从头开始。当时班里六十多个同学，有很多人并不在意她的话，但对我而言实是如获至宝，我从未如此认真学习数学。她从不歧视成绩差的学生，敏感如那时的我在请教她题目的时候也从未感到她的一丝不耐烦，她真的从两位数除一位数这种简单的算法开始不厌其烦地教已经六年级的我。数学成绩也真的一路上升，虽然后来我的数学还是不太好，到了高中更是一塌糊涂，但我非常感激她，若非她的耐心温柔和鼓励，我可能真的初中都难以读下去。后来我经常把自己想象成一张白纸，但再也没遇到把我看成白纸的老师。并非说我后来遇到的数学老师不好，因为其实我明白，越上一级，更强调的是自主学习的能力，出了社会，没有实力的白纸只会被任意践踏。

        在困惑的时候遇见一位良师，是如此难得的境遇。初一开学的前几天，听闻那位老师已经调去了别的学校，最遗憾的是未能当面向她表达我的感谢。每次回忆，都觉得我人生最早的转机就是从她的第一堂课说的那张白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