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回家
公司放假,我订票回家,小巴车虽然颠簸,确是让我一路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儿,热闹的集镇,红红火火的灯笼和春联,一排排的鲜肉和成堆的年货,这是在那个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里绝对没有的。
进家门前,我无数次告诫我自己:一年到头不回来一次,为表孝心,一定不要惹爸妈生气,即使让我去相亲。
这边刚到家,二大爷就驾到了,这个泼皮老头儿,仗着自己年长不是占小便宜就是狗眼看人低,倚老卖老偷奸耍滑,他揣着手佯装和爸爸闲聊,眼睛却在我的行李箱周围滴溜溜转悠不停。
“二叔,你看差点忘了,倩倩拿回来一提酒,咱爷俩一人一瓶。”,到底还是爸爸先开了口,他一边说一边冲我使眼色让我别吭声。
二大爷搓着手,一脸的讪笑,对我好一顿夸,他并不在乎我爱答不理的表情,夸完提着酒笑吟吟地走了,真不要脸啊!
第二天:街坊
今天我约了高中同学聚餐,翻出回来前刚买的白色亮片羽绒服,搭配灰色运动裤,自我感觉元气十足,心情大好!
刚出门去,隔壁胖婶哎哟一声,我以为他踩到了一泡好运。
“我说妮子,这大过年,咋还穿个白色,红色多吉利啊,再说了,去相亲穿成这样也不合适吧!”他一边说一边憋着嘴上下打量我。
“胖婶,谢谢你关心,听说你闺女和女婿闹离婚,离婚对孩子可不好,你有空还是多管管自己闺女吧。”我毫不客气揪着要害戳她。
“哎哎,我说你,喝了几天墨水在大城市混几年挣俩钱,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是吗,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家人就别回来!”
很显然我成功激怒了她,可是我并没有胜利的得意,老家人这是怎么了,顽固不化三观不正也就算了,可这你穷他们就看不起,你有俩钱他们就嫉妒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啊!
第三天:相亲
每年都不能免俗,不同的是今年我没有抗拒,没有吵吵,爸妈很高兴,觉得我想通了,更觉得把这年近而立的姑娘嫁出去指日可待。
我被妈妈打扮一新,她禁止和小孩子嬉笑打闹,以彰显我的淑女风范,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约好的小伙子上门。
我端坐着,噗嗤一声笑出来,感觉妈妈像老鸨自己像是在接客,我捂了捂嘴巴,怕一不小心说出来。
过一会儿一个烫了头发的小伙子进来,看得出来他信心十足,相互简单介绍以后,他就不停地摆今年的战绩,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工厂打工挣了五万,农忙也没有耽误回来收割庄稼,前女友要了天价彩礼他不要她了,她是怎样哭天抢地求他。。。
我怔怔的看着家里的虎皮小猫懒洋洋躺在阳光里,忽然打了个哈欠,他叭叭叭叭的声音突然停了,我意识到了尴尬,囧的哭笑不得,结果可想而知。
不可避免地挨了一顿吵,我笑着赔不是,这更惹怒了妈妈,她把手里的扫帚狠掷我脚下,怒骂到:死妮子你就慢慢玩儿,玩到没人要了我看你怎么弄!
哎,你看,妈妈不懂我,她伤心我心累。
父母为我好,我岂能不知道,可是这逼来的姻缘,我宁可不要。
在农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以前的择偶条件是:大眼睛双眼皮大高个细长条,现在的择偶条件是:只要下雨知道往屋里跑,能凉水变热水就行。甚至有人穷的叮当响借钱也要买个车,串门恨不得都开着,就怕不经意间碰到未婚女性,失了脸面。
太可怕了,我不要这样的虚伪,更不能为了让家人心安而葬送我一生的幸福。
第四天:姑嫂
妈妈并没有原谅我,一直不搭理我,连爸爸看见我也是唉声叹气,觉得我出去混了几年眼高手低已经和老家格格不入。
哥哥旁敲侧击的问我,是不是谈的有对象,所以才不愿意相亲,连嫂子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狐疑和不屑,一副有能耐你就别在农村找,有能耐你别单身到三十岁啊,我心里突然好失落。
我不是玩世不恭,更不是看不起农村,我有自己的爱情观,我想找个志同道合以心换心的男人,人生之路何其漫长,整天面对着一个不爱的男人,没有共同话题,没有笃深的感情,生活到处是凑合,难道这就是父母眼中的好日子?
柴米油盐已经很消磨人,再失去对爱情的向往,我不知道人生漫漫还能否看得到星光。
离家
傍晚,我把给侄子的压岁钱放到水杯下面,把给爸妈的新年礼物放到卧室枕头上,悄悄提了行李箱,坐上了返城的最后一班小巴车。
我关了手机,看着出租屋窗外灯光阑珊、车水马龙,这一刻,世界安静的让我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