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声讨刘鑫，我们还忽视了什么？

       2016年11月，中国留学生江歌在日本遇害，凶手是江歌在日留学时好友刘鑫的前男友陈世峰。这个新闻在当时的舆论界并未掀起波澜。

       但是，随着江歌妈妈坚持不懈地在网络上披露更多案件的内情，了解到案件当事人刘鑫及其父母在惨案发生时和之后的所作所为后，一年之后，以王志安《局面》节目中江歌母亲与刘鑫的对话为引子，引爆了舆论。本周，更是掀起了一波声讨刘鑫的热潮，怒斥其没有良心，极度自私，心机满满，是一个可怕的人。

       在这起舆论热潮中，有两大现象值得注意：第一，是舆论的一边倒现象，一边倒地批判，指责，甚至付诸网络暴力。而少有的从法律角度出发，认为刘鑫无罪的观点也被批判；第二，则是悲剧的始作俑者，杀人犯——陈世峰，像是被舆论，被大众忽视一般，少有报道，即使后来有对其大学期间劣迹的爆料，也都被谴责刘鑫的舆论热潮给盖过了。

       到现在为止，由于案件资料的保密，人们只能从江歌母亲只言片语的叙述中，了解到陈世峰是因为要寻找其前女友刘鑫，但被刘鑫好友江歌阻拦，一怒之下，拔刀相向，江歌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而人们谴责刘鑫的焦点在于，在悲剧发生时，她反锁房门，将江歌挡在门外；在悲剧发生之后，她和家人的冷漠甚至是可耻的回应。而在《局面》节目中，广大网友又见证了她那极度自私的嘴脸。总之，她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有媒体总结道：人心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啊！

       但是，以上的种种都是对刘鑫在道德层面的审判，是道德问题。我不反对这种审判，但我反对滥用这种审判，尤其是在事件真相尚未完全清楚的情况下。而我撰写此文的目的也不在于此，而是正如标题而言：“我们还忽视了什么”？

       我们忽视了什么呢？除了道德审判，我们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来尽可能避免此类悲剧的上演呢？

       我们忽视最本质、最基本的法律问题，也就是规则问题。没错，我今日讨论的就是法律问题，但不是为了给刘鑫辩护。我想从一个比较宏观的角度来讨论这一社会事件所反映的社会现象。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发现，现在社会上有这么一个趋势：但凡涉及到道德问题总能掀起舆论一波又一波的热潮，而与之相伴的法律问题却少有人问津。私认为：这可能是千年来留下来的传统，国人从骨子里相信，道德总是最优解决方案。

       非也！道德不是万能的，它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统一的、清晰的标准。你所认同的道德观念可能别人并不认同。在这场道德审判中，人们过于放大了道德的作用，能原本能发挥其作用的法律、规则却谈之甚少。不少人谈起道德来头头是道，指责别人起来一套又一套，但是，问他点法律常识，却一问三不知；考他点社会规则，也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道德最原始的目的是律己，而非律人；但是人们却喜欢用道德来约束别人、指责别人。这是我不赞同滥用道德审判的原因之一。

       另外，道德审判更多的是一种个人情绪的发泄，对于事件本身，帮助非常有限，而且，局限性也很大。与其一昧谴责刘鑫，批判她怎么样，然后不了了之；还不如探讨点更具有实际性的内容：海外留学的生存和安全法则。去分析，当遇到“江歌式”险境时，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的保住性命。很多留学生，对于当地的法律和社会规则不熟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近些年，海外留学生被害的案件也屡被报道。

       此外，就算你们今日谴责刘鑫，攻击她，然后得出个结论：以后不要和没良心、无耻的人做闺蜜。嗯，没毛病！但是，你怎么知道你的下一个闺蜜“王鑫”不是个无耻的人呢？

       正如前文所说：道德没有一个统一清晰的标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很难在有限的时间内去衡量一个人的道德，但是，我们不可避免的会在有限时间内与人做朋友，做闺蜜。再者，人心不是善与恶能够简单衡量的，人心是脆弱和复杂的。而人是否道德自然也是不可预测的。我们很难解释一个小偷去救一名落水者的行为，我们也不明白，一个潜逃杀人犯为何会坚持照顾孤寡老人多年。所以，单纯以道德去解释一件事必然是矛盾的，是充满疑惑的。因此，我们必须要理清道德与法律，与规则的关系。

       道德归道德，法律归法律；法律是基础，道德是补充。法律的温度靠道德体现，道德的底线靠法律维持。在面对社会问题时，不要一上来就谈道德问题，更不能只谈道德问题；而是在情感发泄后，冷静下来思考：在法律层面，有哪些不足？有哪些规则，我们不知道？以后面临这种情况，按照相关规则，我该如何处理？

       综上，对于江歌事件的反思，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感性层面的道德批判阶段，而不去反思，去理性地分析探讨背后的社会问题和法律问题，去寻求明确清楚的解决方案。不然事情会再一次上演，历史会一次次重复。

       于2017年11月19日夜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