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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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杀成瘾

      科室里来了一个女孩子，引起了一场轰动，因为是被担架床推进来的，身上还连着生命仪器。来时正值午休结束，引来不少人围观。听其他病房的阿姨说，她也是这个科室的常客了，每次出院不几个礼拜就会被送进来，按道理应该一直住院治疗就行了，但是她的家人却总是同意接她出院。她住在我隔壁的隔壁，那个房间住着的基本都是全年在院的老人，说是医院，我觉得更像敬老院。一群寂寞到抑郁的老人。

      小姐姐的身体因为激素的原因也是胖胖的，我没和她说过话，她进来第二天我去看了一下，当时已经醒了，只是插着引流管不能说话，她咧着嘴，意外的笑得很温柔，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从其他阿姨的嘴中大概知道了她的情况。

      她是个自杀成瘾的人，割腕、上吊、吞大量的药片、突然冲出马路撞车等等，不过自杀对她来说不是用来结束生命的方式，而是一种兴趣，每次自杀她都会确保旁边有能送她去医院的人在，这一次呢，干脆就在医院门口，看到有护士经过门诊楼就立刻喝下了一整瓶农药，然后就被送诊了。

      她并不想死，她享受这个自杀和被抢救的过程，我大胆猜想一下，她是一个缺爱的人，也许在第一次自尽的时候抢救过来发现自己被人重视了，所以自杀成了她认为的获得爱与关注的方式。

      十几天后她已经撤去生命仪器，正常活动了，但是她不太出门，直到我出院看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一次见她坐在活动室，我就坐到她对面靠墙的椅子上打量她，她手上有深深浅浅的各种形状的刀疤，每一道都触目惊心，远远的也清晰可见。她歪着脑袋在想着什么，不像林黛玉态生两靥之愁弱柳扶风，也不像胡兰成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就是呆呆的而已。坐了一会儿她站起来，看到我又是略带腼腆一笑便回房了。

      本来我还奇怪着，这样经常寻短见的人，为什么一次次只送往心理科而非精神科，想来也许是她太安静了，像一潭死水，也不太情绪失控，不构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