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气你（十三）

“蓝忘机！”魏婴的脸几乎要变形了，“你抱过谁？”

蓝忘机看着气急败坏的魏婴，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魏婴，你生气？”

“不生气，你爱抱谁抱谁！”

说不生气，那眼里都快冒火星了。

不对，那眼里还有委屈，或是憋屈，分明是有水光的。

那带水光的眸子正恨恨地看着蓝忘机。

原来，你还抱过别人，而我只抱过你。

“魏婴。”

哼。

还笑，你还笑得出？

占了便宜才笑。

“蓝湛，我不理你了！”

魏婴就要往船舱外走，被蓝忘机一把拽住。

“魏婴，你不想知道我抱过谁？”

“不想。”

说不想，倒也没有下狠劲挣扎。

“魏婴，我抱的是阿苑，你也抱过。”

“思追？”魏婴才发现自己的大脑是真的不够用了。

哎呀，我，这气生的。

尴尬了！

思追小时候，自己抱过很多次，也逗过很多次。

蓝忘机养大思追，抱过他可一点也不稀奇。

在没有魏婴的十六年里，尤其当思追累了，睡着了，或是生病了，蓝忘机抱着他，看着他的小脸，就仿佛看见了魏婴。

那时，他在心里一遍遍喊着魏婴。

魏婴，魏婴，魏婴。

看着抱着的思追，心里是痛的。

没有魏婴，没有魏婴的笑语，没有魏婴一声声呼喊的“蓝湛！”，日子是苦的咸的，跟眼泪一个味道。

看着抱着的思追，心里也稍稍安慰。

这是魏婴说他生的孩子，他喜爱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我必须咬紧牙关活着，养大他，将来见着魏婴好告诉他，思追我养大了，好让他安心。

苍天不负有情人。

我的魏婴回来了。

我的灵魂回来了。

我活了。

幸好。

蓝忘机看着刚才还急着眼现在又尬笑的魏婴，禁不住眉眼弯弯。

“魏婴。”

“蓝湛，你又欺负我！”

“没有。”

蓝忘机的眼里依旧笑意满满。

“思追，含光君还抱过你啊？”景仪好奇地凑近思追。

本就脸红红的思追，被景仪一问，脸更红了。

“我，我，呃，不记得了。”思追居然结巴了。

结巴是因为不能撒谎。

思追是记得的。

他清楚记得含光君抱过自己。含光君不说话，也不笑，却对他很好，很细心。

他的功课都是含光君亲自启蒙，习字，家规、剑法、问灵以及出去夜猎，都是含光君一手教导。

他清楚记得，含光君会长时间望着自己，又好像没有望着自己，似乎含光君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原来，含光君，是默默地自苦地想念着魏前辈。

现在，含光君和魏前辈终于在一起了。

真好。

“魏婴。”

蓝忘机把魏婴

拽在身边坐下，示意他倚靠着自己。

“蓝湛，以后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是你记性不好。”

“嗯？”

好像是。

又是自己的错。

自己明明比蓝湛会说得多，竟然被蓝湛接连噎得哑口无言。

自己明明很聪明的，竟然在蓝湛面前思维都跟不上了。

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傻？

好像是的。

不对。

蓝湛咋没有变傻？

好像还越来越聪明了。

难道蓝湛不够喜欢我？也不对的。蓝湛明明很喜欢我嘛。

“蓝湛，你喜欢我嘛？”

还是要问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喜。”

早知道的答案，还是很乐意再听一遍。

好像永远都听不够。

银杏谷并不很远。

尚未登岸，满山遍野的金黄色，已经遥遥可见，十分壮观。

等到了山谷前，更觉震撼。

眼前是无边的金色，脚下是金色满满。

尤其，那些银杏树，株株粗大，虬枝斜出，都像已长了上百年。

几人踩着一地金黄，一边感叹，一边缓缓而行。

谷中除了金黄，没有人烟，也无房舍。

仿佛是一处尚未被世人发现的原始之地。

不知这银杏谷有多大，也不知要转多久，都有哪些值得一看的风景。

最好有个人问问才好。

正想着，前方似有女子之声。

声音清脆，似年轻的女子。

渐渐走近，就看见两个女子，正倚着一棵歪脖子银杏树聊天。

那两个女子，一个着红衣，眉眼若笑，一个着白衣，文静纤弱。

两女皆眉目清秀，举止不俗，一望都不是普通农家女子，应该都出自大家。

“两位仙子，我等皆来自姑苏蓝氏，今来银杏谷一游，请问尊姓大名？”

魏婴远远一礼，笑问。

两位女子亦立身行礼。

“小女墨梅。”

“小女墨雪。”

魏婴又笑了，回头望望依旧面色清冷的蓝忘机。

“蓝湛，我们还没到梅雪谷，就碰到也姓墨的人了。”

两位女子微笑不语。

“两位仙子，请问这谷中可有值得一观的地方？”

“有，千年银杏可观。”红衣女子道。

“古音界亦观得。”白衣女子道。

“可否指点路径？”

“我二人正要去往此两地，几位若不嫌弃，可一同前往。”

魏婴回头看蓝忘机，见蓝忘机点头，方道。

“如此甚好。请姑娘前方带路。”

几人施施然行走在银杏谷。

树树金黄。

地上厚厚的落叶，踩着松松软软，窸窣有声。

众人的眼睛皆被眼前的金色吸引。

“这棵，叶子黄得好亮！”

“这棵，好大！”

唯蓝忘机的眼睛一直追随着跑来跑去的魏婴。

蓝忘机已经发现墨梅墨雪离魏婴太近了。

至少，比自己离魏婴近。

“魏婴。”

听到蓝忘机喊自己，魏婴回头，笑笑地望过去。

“蓝湛，我在。”

蓝湛，站在这一片金色里，也依旧清冷飘逸，雅正至极。

好看。

我喜欢。

魏婴的眉眼就笑得更开了。

那笑立刻在蓝忘机的眼眸中荡出一波波细细碎碎的笑纹。

但马上，蓝忘机就敛了笑，一闪身向魏婴而去，因为，他看见墨梅墨雪向魏婴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