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往事

小时候玩过一种兽棋，有大象、狮子、豹子、狼等棋牌。规则就是大象吃狮子，狮子吃老虎，最后是狗吃猫，猫吃老鼠，老鼠吃大象，形成闭环。除了老鼠吃大象，其他基本就是按照动物身体大小来决定谁更厉害。我曾问过别人，为什么老鼠比大象厉害呢？别人说，老鼠可以钻到大象耳朵里，所以大象打不过老鼠。

兽棋中的狗和猫是农村人常养的。狗用来防贼，猫用来抓老鼠。猫和狗经常打闹，基本都是狗先动爪。猫属于高冷型，不会主动搭理异类。猫确实打不过狗，但狗想欺负猫也很难。因为猫更轻灵，打不过就跑——跳到桌上，或者爬到树上。狗就只能在下面干巴巴地望着。

猫不像狗一样，呼之则来。印象中，猫只会在两种情况下亲近人类。一种是喂食时。如果你在吃饭，它就会在你脚边钻来钻去，叫个不停。如果你敲着饭碗呼唤它，它会迅速出现在你面前。这时需要把猫的饭碗被放在高处，否则就会被狗抢食。

另一种就是天气很冷时。如果你坐在床上看电视，它就会蹲在你屁股旁边。你可以双手抱着它放在大腿上，把它当成暖壶用。晚上睡觉时，它有时会蹲在被子上，有时蹲在枕头旁。

这些时候，我才有机会撸猫。猫在休息时，总会发出“咕噜”的声音，一刻不停。捋它背上的毛时，能感觉到它一节一节的脊柱。它如果舒服了，尾巴会像条小蛇一样缓缓游动。有时它会自己扑咬自己的尾巴，看起来傻乎乎的。猫的胡须很长很硬，我知道它们可以用来感应气流，对猫而言很重要，所以不敢毁伤。而有些运气不好的猫会被小主人把胡须全部剪掉。

随着时间推移，就越来越少养猫了，因为有老鼠药和粘鼠贴，而猫又喜欢跳上饭桌或钻到厨房偷吃饭菜。在养猫的日子里，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一次与小猫们的偶遇。

那天，我放小学回家，路上听到猫叫声：“喵喵喵喵”。不止一只。我循声望去，在路边不远处看到4、5只毛茸茸的灰黑色小猫在地上爬。农村人需要猫抓老鼠，但一家有一只就够了，所以不会多养。若是谁家母猫生下了小猫，小猫往往会被全部扔掉。除非恰好有其他人家需要养猫，那么这只猫会被留下来，待到它断奶后被送出去。

我当时还小，不知道这些小猫是别人故意扔掉的。我见它们很可爱，也没多想，就全抱回了家。然而它们大概是出生没多久，还不会吃饭。我家当时没养猫，也没有婴儿奶粉，于是我用水冲泡了一些我吃的“粉子”——把杂粮和砂糖混在一起磨成的粉，可以给小孩当零食吃。我将冲好的“奶粉”倒进小碟去喂小猫，可是它们并不领情，只是闻了闻，然后接着“喵喵”叫。我无计可施，只能随它们去。第二天早上，它们死了大半，到了下午，就全死光了。我觉得可惜，但也做不了什么，于是在屋后桃树下，挖了个浅坑把它们埋了。

如今在农村，这样的小猫，依然会被丢弃荒野，冻饿而死。母猫是无力反抗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被夺走，被判死刑。而我，只是在某些时候才会想起它们。

然后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