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ways in the middle

从我下了飞机见到给我递烟的老赵的那一刻起,一切关于能在南昌这个小地方发生的事情似乎就一眼望到了头。

老赵本名赵启华,现在叫赵钱。读过书,当过一阵子倒爷,也组过自己的乐队,拿罗永浩的话说,老赵也是上个世纪开始就哪儿热往哪儿钻的人,而每次谈及这个事情,老赵也不避讳,直言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这次来南昌主要的事情便是跟着老赵寻觅些还蹭的上些热气的行当,挣扎一下做个逆着冷气向上的人。

去的时候南昌的五月,一连下了六天大雨,这地方对于刚从上海来的我而言呆着越久越折磨。听老赵说这一连六天的大雨算不得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动不得它,习惯了也无非就这几个套路,那些看不得娘嫁人的年轻人早早离开了这片地,自此便是外姓人了。老赵的普通话偏两广的口音,我多少觉得这口音有点奇奇怪怪,也多少教我觉得老赵属实平庸了些。

南昌是止不住大雨的,地势高低起伏,大抵就是内陆的普遍气候了。我有个习惯,到一个城市,先坐一轮公交,去看看这个城是个什么样,老赵则叮嘱了一声明天还要去研究所谈一笔生意早些回来便是,再往后映入脑海的就是这个小地方叠加着老赵的脸。大抵便是市中心是这小地方的小镇,再其余便向老赵的普通话,或多或少透着些生活的无奈。

直到如今我记忆里尤其清晰的还是第二天老赵去一个研究所谈生意。我说句实话老赵跟我沟通是完全有效的,但那天老赵换了个人一般,普通话夹杂着南昌话,和那些个穿着白大褂的专家一顿沟通障碍,逼得那伙儿白先生无奈以40的税点签下了这笔供应订单,离开后我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赵钱你这招够损的啊,没看出来啊,还以为你是个规矩人。”

“哈哈,你就跟着你赵叔我学吧!今晚继续将就一下吧,过段时间再吃好的。”

“你那点钱啊,够你娶个老婆了,抠抠索索干啥呢?”

“不够的,不够的!”随即抽出两根折弯的金圣烟递给我一根庆祝般地抽了起来。

之后大约和赵钱合作了两个季度,我的肠胃再也遭不住南昌逢菜必辣的口味,赚了些蹭热气的钱,回到了上海。

而昨天老赵突然发来了消息,在中间五年我们也到处在找着能蹭一下热度的行业,但不曾见过面,只是这一次一并发来的是老赵的肝化验单,医嘱写着化疗二字,随即给赵钱打了个视频,直到第二天才收到老赵的回应。老赵原本猴一样的腮帮子在他整体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脑门也很亮,脸发白,精气神透着对生命的失望。

他道着去年年末只觉得早起犯恶心浑身没劲,也许是坏事做多了终于遭了报应,冥冥中还是有定数的,可惜了攒的老婆本攒不回老婆,最终只能来医院消费几个月,膝下无儿无女,背后父母也早早过世,说他这一辈子似乎都是在为这笔医药费在奋斗,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受,只是活着终是没了什么意思......

老赵的口音跟初见他给我散烟时一模一样,挣钱多少有些不道义,但这人,平庸的很,老婆本也怪不得他,仔细回想我也一样,终究是老赵和我都与南昌这个小地方相呼应,平平庸庸,碌碌无为,对于生活,一眼到头......

always in the middle 总是左右不逢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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