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未必轻狂

少年有个梦,一个看起来似乎不切实际的梦。

他想有一天站在鸟巢,轻轻拨弄吉他,和着民谣,唱给自己的观众听。

然而没有人理解他,大家都只当他是一时兴起,痴人说梦罢了,独独除了那把陪了他整整十六年的吉他。只有他会在少年失意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抚平那份无人知晓的的落寞,他懂少年在想什么,也明白他不是因为年少轻狂才做着世人眼中的白日梦,他知道那是一份真真切切,沉甸甸的音乐梦。

吉他已经很老很老了,一些音怎么都调不准了,弹出来的曲调也不再扣人心弦,周身也多处掉了皮,他老得似乎不应该再出现在舞台上了。但少年舍不得他,他就像自己的另一个影子,时时刻刻给予自己勇气和安全感。也许一些舞台已经无法接受他,但少年不论大大小小的比赛依然会带着他,仿佛有他在自己就会有底气一点。

明天将会有一场大型的选秀比赛,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少年进入前三甲就有希望站上鸟巢唱歌给世界听。夜已经很深了,少年依旧坐在床头,一遍一遍的练习着曲谱,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他怕一个不小心就与那个梦失之交臂。年迈的吉他默默无声地陪伴着,他能够感受到少年内心的紧张与期许,也许明天就是那个梦扬帆起航的日子吧!寂静的夜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将少年和吉他的影子一寸一寸地拉长延伸,映衬着他们走过的无数个练琴的岁月,明天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天气吧!

翌日,一个很好的艳阳天,少年仍然带着两把吉他进了赛场,一把用来比赛,还有一把就是他的那位特殊朋友。候场的时候,老吉他遇到了很多故友,许久未见的钢琴,上个月刚获大奖的小提琴,还有幼时的玩伴尤克里里……

“哎,兄弟,你的主人怎么感觉怪孤僻的哈,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也一动不动的,你和他在一起挺辛苦的吧?”钢琴低声对老吉他耳语道。

“就是,我也感觉他挺怪的,盯着一处跟鬼附身一样,不像个正常人,倒像个瞎子。”小提琴凑过来插嘴道。

“胡说八道什么,看不见怎么了,看不见就不能喜欢音乐了,谁规定看不见就不能弹吉他了?”老吉他气愤地争辩道。

“哟,还真被我猜中了,也不知道一个瞎子来凑什么热闹,”小提琴不屑道。

“就是,就是,”周遭一片附和声。

老吉他气得发抖,看着一道道盛气凌人的目光,心冷得宛如寒冬腊月一般,他恨透了这个喜欢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世间,之前有好几次比赛,少年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很多人看到报名表上“盲人”两字,直接就打发走了。他无数次看到少年在夜里哭的枕巾湿透,一遍遍地问着“凭什么”,他的心也随之被揉的稀碎,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都等着瞧吧!”老吉他脸色铁青的吼道,转身陪少年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身后一片嘲笑声。

少年唱的是李宗盛的《山丘》,唱给自己和他的老伙计。舞台上,一道清冷的光,淡淡地打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他拨弄琴弦,张口却是一股看透红尘的沧桑感。浅唱低吟之间,少年蓦然看到了磕磕绊绊的十六年追梦路,看到了那些耻笑的轻蔑脸,看到了父母抓狂的责骂,看到了那个陪伴他所有过往岁月的老伙计,原来真的和想象中一样温柔可爱呢!越过山丘,还有音乐,还有老吉他,只要梦还在,他就敢勇往直前地走下去,眼盲了又如何,心如镜明就好了啊!

一曲终了,场馆内竟一时鸦雀无声,少年自嘲地笑笑,准备离开,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结局。起身的瞬间却猛然听到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评委席上的著名音乐人拭掉眼角的泪,轻声说道:“咱们鸟巢见!”

数年后,少年名声大噪,成为红透半边天的音乐人,记者曾采访他:“是什么让您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梦想呢?”少年笑笑,摸着老吉他说:“年少未必轻狂,有他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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