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歌声(十一)——大学里的歌

        大学,是每个人生命里最美和最宝贵的时光。尽管最后进入的大学并不遂人愿,有很多命运选择的成分在里面,但依然是我人生旅途最珍贵的岁月。

        上大学第一个学期的元旦,班里举行联欢晚会,校长参加了我们班的晚会。因为当时据说只有北京大学和我们学校开设工程力学这个纯理科专业,我们的校长杨桂通老师就是力学专业出身,我们的班主任是个美丽高挑的天资极其出众的女老师,她是杨校长的得意门生,一届力学班只有我们一个班二十个人,所以校长和我们一起共度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力学专业对于我来说,是个非常不走运气的选择,这个专业太难了,我着实是力学的学渣,但是这不影响我以力学为荣,我的同学们都特别优秀,他们后来的发展也证实他们确实个顶个的出色。

        教室在主楼六层,数力系因为人少,所以从一年级开始就有自己的专业教室,而别的系大多在二年级公共课结束之后才有自己的专业教室。

        1989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只是把桌子拉到四周简单布置的教室,我们进行了大学期间的第一个联欢会,同学们都很拘谨,英主持的,她总是玲珑剔透收放自如善解人意,她的话语总是让每个人都很舒服。我不记得其他的节目了,只记得我、英、LF和JG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我们一起唱了一首歌,姜育恒的《驿动的心》,又是梁弘志词曲,这是一首以温和舒缓的旋律和歌词里思乡怀念的真挚打动我们的歌,在十八岁的年纪,怀着纯真的情感做了单纯的诠释,很紧张,也足够美好。

        我还记得我当时穿着那件高中时的浅卡其色的小格子外套,浑身散发着年少纯净羞涩的气息,是我记忆中最美的画面。

        姜育恒也是我们特别喜欢的歌手,他的《再回首》不知感动了多少人: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最真……在我家的老院子,我听到屋里电视里机传出这首歌,每个人长大以后的人生都在辗转挣扎中寻找人生的真谛,一下子说不出的百感交集,以至于以后每次听到这个旋律,就立刻回到那个场景,心里涌起几番怅惘。

驿动的心
填    词:梁弘志
谱    曲:梁弘志
演    唱:姜育恒
曾经以为我的家
是一张张的票根
撕开后展开旅程
投入另外一个陌生
这样飘荡多少天
这样孤独多少年
终点又回到起点
到现在我才发觉

路过的人 我早已忘记
经过的事 已随风而去
驿动的心 已渐渐平息
疲惫的我
是否有缘 和你相依
曾经以为我的家
是一张张的票根
撕开后展开旅程
投入另外一个陌生
这样飘荡多少天
这样孤独多少年
终点又回到起点
到现在我才发觉

路过的人 我早已忘记
经过的事 已随风而去
驿动的心 已渐渐平息
疲惫的我
是否有缘 和你相依

        记不得二年级还是三年级,学校举办歌手大赛,英说服我参加,让我唱她平时教我的一首歌,前一段我才通过歌词搜到这首歌的名字叫《以为分手后》,是一名叫江玲的歌手唱的。我平时唱得大家还能听,也是她们一直鼓励我,所以我这个从来上不了台面的人就鼓足勇气去了。比赛在一个挤满了人的单独的阶梯教室举行。那时候的比赛没有伴奏就是清唱,前前后后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教室里满满的人,我站上讲台刚唱了两句就上不去了,重新来又是如此,就是那种劈了嗓了,当时我手足无措简直是败兴透了无地自容,教室门口堵满了人我也出不去,是一个和我们一起上课的大高个男生带着我挤到教室最后面我从窗户上跳出去,离开了那个热火朝天的地方。

        第二天,我换掉前一天穿的衣服,出去剪短了头发,生怕别人认出我来。在当时的年纪,这件事情无异于是我头上令我尴尬难堪的巨大阴影,好久都回复不过来。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岁月里的尴尬渐渐成为记忆中的笑谈,现在想起来也挺宝贵的,没有闪亮的出彩,如果也没有这些留下深刻记忆的出糗,青春岂不是太平淡了。

        这首歌,仍旧是我们最爱的歌,我和英一起唱过的歌,唱着别人的故事,也诉说我们的心情,那是我们大学时代永不磨灭的记忆,是友谊的象征,永远牢固永远珍贵历久弥新。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真是流行歌曲极端鼎盛的时期。好的歌手好的歌曲数不胜数,如今很多仍是不可替代的经典,还被一代又一代人翻唱传唱。我有一个半头砖的小录音机,是二嫂的弟弟上学用完了给我的,磁带放进去常常唱得声音变了调,就得把磁带拿出来在手上磕一磕,再把磁带捏捏紧,才能继续听。她们玩六个人两副牌的升级的时候,就说:老申,快上去放磁带,我就猴子一般敏捷爬到我的上床,放所有人都喜欢的歌,她们打牌我负责翻带。英有一盘磁带叫百万金曲,里面的歌每一首都特别好听,有韩宝仪的《粉红色的回忆》、有杨林的《玻璃心》……潘美辰的磁带是我从天龙买的,那时以为她是个男歌手,不想后来她的《我想有个家》、《我曾用心爱着你》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庾澄庆的《让我一次爱个够》、《春泥》,粤语版的《追梦人》是我们在南宫看的通宵录像《天若有情》的主题曲,爱上了这首歌,也爱上了吴倩莲。有钟镇涛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日安我的爱》,张镐哲的《不是我不小心》是我和英上街,我推着自行车在街边等她,突然听到商场里传出这首歌,听呆了年轻的我,这些让人感动的旋律,一次又一次温柔抚慰了年轻的心灵,是我们青春重要的一部分。

        英有一个随身听,必须带耳机才能听歌,声音效果特别好,她的随身听常常不在她自己手里,可能在我们每个人那里。我时常戴着耳机听着歌直到睡着。有一次晚上大家都在洗漱,那么小的一个宿舍七个人,满地的脸盆,柏杨拿着耳机塞到我耳朵里,说:快听这首歌,太好听了,黄凯芹的《晚秋》,娓娓诉说如此深情无限伤感,瞬间就抓住我的耳朵我的心,因为有这个版本在先,所以毛宁的国语《晚秋》,就差了一点意思。

        但是在我们毕业离校前夕的一个晚上,两个男生宿舍的大桌子对在一起,我们力学班二十个人为数不多的在校期间聚会最后一次,我带领大家一起唱毛宁的《涛声依旧》,那时候的我们直到四年级也都是很腼腆胆怯的,但是那晚所有人都一起唱,唱得满眼含泪,如今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夜晚的无比留恋依依惜别……那时候我们没有相机,这份影像刻在每个人心底成为温暖一生的记忆。

        哦,我亲爱的大学。

        想念你们。

        想念陪伴我们四年时光的每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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