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朗—文学青年领袖周刊作品选

庆余年

李文栓(信阳农林学院)

记忆中过年的味道,是从腊月初八就开始酝酿的。通常都是那样,在北风最烈,冰雪最凉的时候,人们闲适地生活着,因为温暖的年味儿,已经在各家各户间蔓延。虽然离真正的大年还有一段绝对的距离:孩子们绝对还没有放假,大人们也绝对没有完全结束忙碌的工作,但千里风雪外,电话铃声响起,是将要归家的讯号。

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来天,却过得很快很快。很突然地,是很容易给人带来惊喜和幸福的那种突然。考完了试,带着通知书和奖状的学生,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在远方打工的人,突然就回到了家里。

这时候,老人家通常是最开心的。平时因为求学和工作,总是不能齐聚的儿女孙子们都回家了,最亲近最疼爱也最想念的那群人都在眼前,都在身边。不知是冬日里的暖阳还是院子里欢欣的笑容,仿佛要把他们脸上的皱纹熨平,仿佛为这些老人平添了几分活力。

或者清闲地休息了几天,或者没有,人们马上又进入一种快乐的忙碌中。在这种忙碌中的人们,心甘情愿,甚至满面笑容。

这种忙碌叫备年货,而在我这里,更具体一点叫赶年集。年集真的很挤,比一年中所有的集市都要挤。买东西的铺子相互挤着,买东西的人流相互挤着,只留下很小很小的缝隙。但人们不烦躁,都不烦躁,可以走得慢一点的,实在走不了,就看看这个位置的摊位上有没有什么可买的东西,或者给孩子买些零嘴和玩具,或者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聊上几句,大家都很开心,集市上人很多,但没有人愁眉苦脸。很热闹,很享受这种热闹,这就是烟火人间。

年货大都是现成的,年菜却大部分都是需要加工的。想来如果问一个孩子他一年中吃过最入味的卤肉,最香的炸鱼,最酥脆的丸子是哪次,一定就是过年这次了。

一家人都在厨房的时候很少,但做这些的时候不同。会做饭的自然忙碌,不会做饭的,可以烧火,可以做些杂活。小孩更多的是试吃,老人们却讲着做这些年味菜肴的秘诀。

两三口锅,一个灶台,蒸腾的水蒸气让屋子里变得异常温暖。外面袅袅升起的炊烟自然也美,但终究不容易看到,因为想来不会有人舍得离开这件满是温情的屋子。灯光和炉火照亮每个人的脸庞,当然还是幸福的笑容,这份工作,怎么也不会觉得无聊。

年货和年菜备齐,也就开始真正的过年了。当春联贴在门上,院儿里;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来,一切都衔接得无比自然。

年夜饭是一家人关起门过年,各家享受各家的幸福,而打开门走出去的过年,是一群人的过年。

通常这时候会有一场雪才下过不久,或者就在前天,或许就在昨夜。人们踩着白雪去拜年,家家户户门口还有火红的炮纸碎片。有点像踏雪寻梅,但是明显多了太多的人情味儿和烟火气。大俗大雅都在这里了,赏心乐事,就在每一家的厅堂还有后院。

然后呢?走亲访友,吃吃喝喝,吵吵闹闹。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快乐,大人们有大人们的快乐。每一家过年的布置都不同,饭菜都不同,茶酒的滋味也不同,但幸福和满足,是相同的。

这是最盛大的节日,也是最寻常的日子。因为年年如此,所以年年如此。

其实,哪一年没有老人离世?哪一年没有新人嫁娶?家里的一些人走了,一些人回了。但到了过年,就不再计较了,安定下来。人家和人间,差不多都是这样,有减有增,有远去的,也有归来的。

但至此,旧岁已去,庆有余年。烟花绽放在夜空时,很幸运也很幸福的,我们未来的年月还很长,我们可以一起走的路还很远。我们为此庆祝,也祈愿着,接下来的每一个余年,都平安,美满。

一群文学青年的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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