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

      张浩结婚了。

      我正和朋友在吃饭,爆辣炒米粉吃的我一脑门子汗,间隙,她掏出手机翻朋友圈,突然跟我说,“张浩和那个妖精要结婚了!”一个芹菜呛在了喉咙,开始猛烈的咳嗽,我大口的喝水,朋友一边给我递纸,一边说“谁让你这么多年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现在知道急了,晚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喉咙像烙铁似的,脸也憋得通红,缓了一会儿,才好受了一点“别叫她妖精,人家有名字,还有,谁结婚都是大喜事儿,姚可安陪了他这么多年,结婚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应该祝福!”

        朋友显然比我更气愤,嘴上都是辣椒油,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狗屁!谁陪他的!他张浩是瞎子吗?他他妈躺床上起不来的时候,是谁在他床边伺候他拉屎撒尿的!他妈动手术,是谁把全部身家都给他的!好嘛!他日子混好了,一扭头,找自己那情比金坚的青梅感天动地去了!你算什么?黄迎迎,你这么多年算什么啊!”

      馆子里三两桌客人纷纷侧目,朋友说到最后,声音哽咽,我向周围人道了歉,安抚她坐了下来,“宋宋,别哭了,这么多人呢,你眼妆都花了。”

      我抽了一张纸给她,她却撇过了头,没理我,我只好放下,“那我怎么办?总不能去抢婚吧,是我贱,明知道人家不可能喜欢我,还一个劲儿的倒贴,人家结婚连个请柬都没给我发,甚至朋友圈都屏蔽了我,我怎么办?去找他撕扯个明白,可这种周瑜打黄盖的事说的明白吗?”

      朋友还是没有转过头,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想的透彻!显得我脑子跟浆糊一样!”我苦笑“宋宋,我不是没争取过,抱歉,我也不是不能和你站在一条战线上,可我不想见到他,他和姚可安订婚前我就找过他,我和你一样质问他,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把嘴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碎,他说,我太丑了,他带不出去。看吧,多直白!他都懒得骗我!”一番话行云流水,连停顿都没有,已经过了很久,恍惚之间,好像是上世的事情。

      朋友听完,转过身,眼泪不知何时氤氲了眼眶,猛地抱住我,“黄迎迎!你拿我当朋友没!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跟我说!那个人渣他凭什么嫌弃你!他粉光油面的,和那个那个妖精就是天生一对,我们迎迎才不稀罕他!”我看着她哭花的眼线就想笑,她抹着眼泪的还打了我一下“别哭了别哭了!就当这些年是个教训吧,虽然代价有点大,但总比一直执迷不悟的好吧!”好一会儿,我才终于把她哄下来,结完账,就算告别一段落了。

      快意泯恩仇,又不是武侠小说,冗杂的生活,不需要这些。被领导又因为方案的事骂了一顿,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伸手拿文件夹时,指尖都有点迟钝,想喝杯咖啡醒醒神,饮水机又坏了,我屏气凝神,却也挥散不去这围绕着我的阴霾。刚坐到工位上,宋宋就打来了电话,她激情愤慨,用各种语句辱骂着张浩,我有前所未有的冲动,想跟着外面寒冷的风走。

      他今天结婚,我还是无法释怀,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坦然面对自己的心迹过,我要冲出去,像少年时花光最后的钱只为买一瓶可乐那样无畏。我请了假,和宋宋一起,直奔张浩的婚礼现场,新人的照片在场外,明媚灿烂,天生一对,我却无法像个怨女一般代入我自己,宋宋将我拉了一把,唾了照片一声,躲过门口他们双方的爸妈,找了个没人认识的角落,我们没有计划,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或许只想看看,又或许,将废墟掩埋而已。

        婚礼仪式开始,新娘由他父亲牵出来的时候,或许灯光太刺眼,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宋宋一直看着我,眼里的东西我无法分出空去深究,她让我靠在她肩上,沉稳了许多,我无法控制,血里生出枝蔓“你说,我穿上那个婚纱会好看吗?”

      宋宋摸摸我的头,“好看的!迎迎是最好看的!”我想求个安慰,证明我没有那么可怜,不是天桥下被人抛弃的流浪猫,“我跟你说,他生病那会儿,我去他家,给他收拾衣服的时候,看见了一枚戒指,我没问他,倒是他自己提了起来,他说以后找个机会会把这戒指给适合他的人的,我自作多情的以为,那是我的,明明,他连看都没看我。我一直以为,只要姚可安一直不回来,他会考虑考虑我的,可他贱,我也贱,姚可安都怀孕了,他也不嫌弃,他乐意,让他当这个冤大头吧!我要走了,最后一次,不回头了。”我擦了眼泪,心头有星光坠落,最后一抹,泯了过往。我拉起宋宋的手,就朝门外跑,“走!去西街口,那家马大嫂串串店,我好不容易才请了一天假,不能浪费!”宋宋有点不解,但还是跟着我跑,耳边人声鼎沸,是天赐良缘。

        “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是那枚戒指吗?算了,我还忙着想那热气腾腾的锅底和那鲜美多汁的鱿鱼。

        第二天,我辞了工作,打算出去逛一圈儿,就回老家。我和我多年的一厢情愿和解,就如少年那听可乐,我与之交换的,是我回家的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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