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
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
元·程端礼
作者简介: 程端礼(1271一1345),字敬叔、敬礼,号畏斋,元庆元鄞县,(今浙江宁波)人,元代学者、教育家。至元、延祐年间先后为广德建平县(今安徽郎溪县)、池州建德县(今浙江建德县)儒学教谕,后历台州路(今浙江临海)、衢州路(今浙江衢州)儒学教授及稼轩、江东书院山长。生徒甚众,学宗朱熹。著作有《畏斋集》、《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等。
程端礼在长期的教育实践中,觉察到当时许多儒学学校一味强调“背文”、“学文”,忽视道德修养,忽视基础知识的教学,也不重视认真读书和培养良好的读书风气,总想让学生早日应举,参加科举考试,一举成名。这样下去,学生不能真正“读书明理”,终造成“失序无本,欲速不达”的局面。他认为当时学校教育面临的问题是,应规定一套严密的教学程序与教学计划,让学生学习有一定的程序,遵循一定的步骤与方法。这样,学生毕业了,既能“读书明理”,又能适应科举考试的需要,从而“使理学与举业毕贯于一”。所以他按照朱熹的“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而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的原则,编撰了《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
正文•序•
今父兄之爱其子弟,非不知教,要其有成,十不能二三,此岂特子弟与其师之过?为父兄者,自无一定可久之见,曾未读书明理,遽使之学文。为师者,虽明知其未可,亦欲以文墨自见,不免于阿意曲徇,失序无本,欲速不达。不特文不足以言文,而书无一种精熟,坐失岁月,悔则已老。且始学既差,先入为主,终身陷于务外,为人而不自知,弊宜然也。
孔子之教序,志道、据德、依仁居游艺之先。《周礼。大司徒》列六艺居六德六行之后。本末之序,有不可紊者。今制取士,以德行为首,经术为先,词章次之,盖因之也。况今明经一主朱子说,使理学与举业毕贯于一,以便志道之士。汉唐宋科目所未有也,诚千载学者之大幸,尚不自知而忍紊之邪?嗟夫!今士之读经,虽知主朱子说,不知读之固自有法也。读之无法,故犹不免以语言文字求之,而为程试资也。昔胡文定公子程学盛行之时,有不绝如饯之叹。窃恐此叹将复见今日也。余不自揆,用敢辑为《读书分年日程》,与朋友共读,以救斯弊。盖一本辅汉卿所粹《朱子读书法》修之,而先儒之论有裨于此者,亦间取一二焉。嗟夫!欲经之无不治,理之无不明,治道之无不通,制度之无不考,古今之无不知,文词之无不达,得诸身心者,无不可推而为天下国家用。窃意守是,庶乎本末不遗,而工夫有序,已得不忘而未能日增,玩索精熟而心与理相浃,静存动察而身与道为一,德形于言辞而可法可传于后,较其所就,岂世俗偏长一曲之学所可同日语哉。延祐二年八月鄞程端礼书于池之建德学。
正文•读书分年日程
日程节目,主朱子教人读书法六条修。其分年,主朱子宽著期限、紧著课程之说修。八岁未入学之前:读《性理字训》程逢源增广者。日读《字训》纲三五段,此乃朱子以孙芝老能言,作性理绝句百首教之之意,以此代世俗《蒙求》、《干字文》最佳。又以朱于《童子须知》贴壁,于饭后,行饭时使之记说一段。
自八岁入学以后:
读《小学书》正文。
日止读一书,自幼至长皆然。此朱子苦口教人之语。随日力、性资,自一二百字,渐增至六七百字。日永年长,可近千字而已。每大段内,必分作细段,每细段,必看读百遍,倍读百遍,又通倍读二三十遍。后凡读经书仿此。自此说《小学书》,即严幼仪。大抵小儿终日读诵,不惟困其精神,且致其习为悠缓,以待日暮。法当才完遍数,即暂歇少时,复令入学。如此,可免二者之患。
日程小学大学:小学读经三日,习字演文一日,所分节目,详见印空眼薄。必待做次卷工程,方许学文。
——每夙兴,即先自倍读已读册首书,至昨日所读书一遍。内一日看读,内一日倍读。生处、误处、记号以待夜间补正遍数。其闲日看读书,为童幼文理未通、误不自知者设。年十四五以上者,只倍读,师标起止于日程空眼薄。凡册首书烂熟,无一句生误,方是工夫已到。方可他日退在夜间与平日已读书轮流倍温,乃得力。如未精熟,遣然退混诸书中,则温倍渐疏,不得力矣,宜谨之。凡倍读熟书,逐字逐句,要读之缓而又缓,思而又思,使理与心浃。朱子所谓精思、所谓虚心涵泳;孔子所谓温故知新,以异于记问之学者,在乎此也。
——师试倍读昨日书。
师授本日正书。假令授读《大学》正文、《章句》、《或问》,共约六七百字或一千字,须多授一二十行,以备次日或有故及生徒众不得即授书,可先自读,免致妨功。先计字数,画定大段。师记号起止于薄,预令其套端礼所参馆阁校勘法,黄勉斋、何北山、王鲁斋、张导江及诸先生所点抹《四书》例,及故王鲁斋《正始音》等书点定本,点定句读,圈发假借字音,令而读子细正过,于内分作细段,随文义可断处,多不过十句,少约五六句。大段约千字,分作十段,或十一二段,用朱点记于薄。《四书》本,惟有梅溪书院新刊《纂疏》字大、少误、有疏文。可参考《集注》,最便初学读诵。每行二十字,五十行则千字,细段约四五行则得矣。还案每细段读二百遍,内一百遍看读,内一百遍倍读。句句字字要分明,不可太快,读须声实,如讲说然。句尽字重道则句完,不可添虚声,致句读不明,且难足遍数。他日信口难举,须用数珠或记数板子记数。每细段二百遍足,即以墨销朱点,即换读如前。尽一日之力,须足六七百字。日永年长,可近一千字。宁誊段数,不可省遍数。仍通大段,倍读二三十遍,或止通倍读全章正经并《注》、《或问》,所尽亦可。必待一书毕,然后方换一书,并不得兼读他书,及省遍数。此以《朱子读书法》、《小学书》及所订程董《学则》修。
——师试说昨日已说书。
——师授说平日已读书不必多,先说《小学书》,毕;次《大学》,毕;次《论语》。假如说《小学书》,先令每句说通朱于本注,及熊氏解,及熊氏标题。已通,方令依傍所解字训句意、说正文。字求其训,注中无者,使简《韵会》求之,不可杜撰以误人,宁以俗说粗解却不妨。既通,说每句大义。又通,说每段大意。即令自反覆,而试覆说果通,乃已,久之,才觉文义粗通,能自说,即使自看注,沉潜玩索。使来试说,更诘难之,以使之明透。如说《大学》、《论语》,亦先令说注透,然后依傍注意说正文。
——小学习写字,必于四日内,以一日令影写智永千文楷字。如童稚初写者,先以于昂所展千文大字为格,影写一遍过,却用智永如钱真字影写。每字本一纸,影写十纸。止令影写,不得惜纸于空处令自写,以致走样,宁令翻纸,以空处再影写。如此影写千文足后,歇读书一二月,以全日之力,通影写一千五百字,添至二千、三千、四千字,以全日之力如此写一二月乃止。必如此写,方能他日写多,运笔如飞,永不走样。又使自看写一遍。其所以用千文,用智永楷字,皆有深意,此不暇论,待他年有余力,自为充广可也。盖儒者别项工夫多,故习字止如此用笔之法。双钩悬腕,让左侧右,虚掌实指,意前笔后。此口诀也。欲考字,看《说文》、《字林》、《六书略》、《切韵指掌图》、《正始音》、《韵会》等书,以求音义偏傍点画六书之正。每考三五字或十数字,择切用之字先考。凡抄书之字,偏傍须依《说文》翻楷之体,骨肉间架气象用智永,非写诗帖,不得全用智永也。
——小学不得令日日作诗作对,虚费日力。今世俗之教,十五岁前,不能读记《九经》正文,皆是此弊。但令习字演文之日,将已说《小学书》作口义,以学演文。每句先逐字训之,然后通解一句之意,又通结一章之意。相接续作去,明理、演文,一举两得。更令记对类单字,使知虚实死活字。更记类首长天永日字,但临放学时,面属一对便行,使略知对偶轻重虚实足矣。此正为己为人、务内务外、君子儒小人儒之所由分。此心先入者为主,终此身不可夺,不惟妨工,最是夺志,朱于谆谆言之,切戒!
只日之夜,令玩索《大学》。已读《大学》,字求其训,句求其义,章求其旨。每一节,十数次涵泳思索,以求其通。又须虚心,以为之本。每正文一节,先考索《章句》明透,然后摭《章句》之旨,以说上正文,每句要说得精确成文。钞记旨要,又考索《或问》明透,以参《章句》。如遍说性理深奥精微处,不计数看,直要晓得,记得烂熟,乃止。仍参看黄勉斋、真西山《集义》、《通释》、《讲义》,饶双峰《纂述》、《辑讲》、《语录》,金仁山《大学疏义》、《语孟考证》,何北山、王鲁斋、张达善《句读》,《批抹画截表》、《注音考》,胡云峰《四书通证》,赵氏《纂疏》、《集成》、《发明》等书。诸说有异处,标贴以待思问。如引用经史先儒语,及性理、制度、治道、故事相关处,必须检寻看过。凡玩索一字一句一章,分看合看,要析之极其精,合之无不贯。去了本子,信口分说得出,合说得出,于身心体认得出,方为烂熟。朱子谆谆之训,“先要熟读,须是正看背看、左看右看,看得是了,未可便道是,更须反覆玩味”,此之谓也。不必多,《论语》止看得一章二章三章足矣,只要自得。凡先说者,要极其精通,其后未说者,一节易一节,工夫不难矣。只要记得《大学》毕,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小学止令玩索。小学灯火,起中秋,止端午。或生徒多,参考之书难遍及,则参差双、只夜以便之。
——双日之夜,倍读凡平日已读书一遍。倍读一二卷、或三四卷,随力所至。记号起止,以待后夜续读。倍读熟书,必缓而又缓,思而又思。详见读册首书条。凡温书,必要倍读,才放看读,永无可再倍之日,前功废矣,切戒!如防误处,宁以书安于案,疑处正之,再倍读,倍读熟书时,必须先倍读本章正文,毕,以目视本章正文,倍读尽本章注文。就思玩涵泳本章理趣。凡倍读训诂时,视此字正文。凡倍读通解时,视此节正文。此法不惟得所以释此章之深意,且免经文注文混记无别之患。如倍读忘处,急用遍数补之。凡已读书,一一整放在案,周而复始,以日程并书目揭之于壁。夏夜浴后,露坐无灯,自可倍读。
——随双、只日之夜,附读看玩索性理书。性理毕,次治道,次制度。如大学失时失序,当补《小学书》者,先读《小学书》数段,仍详看解,字字句句,自要说得通透,乃止。《小学书》毕,读程氏《增广字训纲》此书铨定性理,语约而义备,如医家脉诀,最便初学。次看《北溪字义》、《续字义》,次读《太极图》、《通书》、《西铭》,并看朱子解,及有何北山《发挥》,次读《近思录》看叶氏解。《续近思录》蔡氏编,见《性理群书》。次看《读书记》、《大学衍义》、《程子遗书》、《外书》、《经说》、《文集》、《周子文集》、张子《正蒙》、《朱子大全集》、《语类》等书。或看或读,必详玩潜思,以求透彻融会,切己体察,以求自得性理紧切。书目通载于此,读看者自循轻重先后之序。有合记者,仍分类节钞。若治道,亦见西山《读书记》、《大学衍义》。
——以前日程,依序分日,定其节目,写作空眼,刊定印板,使生徒每人各置一簿,以凭用工。次日早,于师前试验,亲笔勾销。师复亲标所授起止于簿。庶日有常守,心力整暇,积日而月,积月而岁,师生两尽,皆可自见。施之学校公教,尤便有司钩钤考察,小学读经、习字、演文,必须分日。读经必用三日,习字演文止用一日。本末欲以此间读书之日,缘小学习字、习演、口义、小文词,欲使其学开笔路,有不可后者故也。假如小学薄纸百张,以七十五张印读书日程,以二十五张印习字演文日程,可用二百日。至如大学,惟印读经日程。待《四书》本经传注既毕,作次卷工程时,方印分日读看史日程。毕,印分日读看文日程。毕,印分日作文日程。其先后次序,分日轻重,决不可紊。人若依法读得十余个薄,则为大儒也,孰御?他年亦须自填以自检束,则岁月不虚掷矣。今将已刊定空眼式连于次卷,学者诚能刊印,置簿日填,功效自见也。
《小学书》毕。
次读《大学》经传正文。
读书、倍温书、说书,习字、演文,如前法。
次读《论语》正文。
次读《孟子》正文。
次读《中庸》正文。
次读《孝经刊误》。
读书、倍温书、说书,习字、演文,并如前法。
次读《易》正文。
六经正义依程子、朱子、胡氏、蔡氏句读,参廖氏及古注、陆氏《音义》、贾氏《音辩》、牟氏《音考》。
读书、倍温书、说书,习字、演文,如前法。
次读《书》正文。
次读《诗》正文。
次读《仪礼》并《礼记》正文。
次读《周礼》正文。
次读《春秋》经并《三传》正文。
前自八岁,约用六七年之功,则十五岁前,《小学书》、《四书》诸经正文,可以尽毕。既每细段看读百遍,倍读百遍,又通倍大段,早倍温册首书,夜以序通倍温已读书,守此,决无不熟之理。
自十五志学之年,即当尚志。为学以道为志,为人以圣为志。自此依朱子法读《四书注》。或十五岁前用工失时失序者,止从此起,便读《大学章句》、《或问》,仍兼补《小学书》。读《大学章句》、《或问》:
——读书、倍温书,所读字数分段,看读百遍,倍读百遍,并如前法。
夜间玩索倍读已读书,玩索读看性理书,并如前法。
必确守《朱子读书法》六条:
居敬持志、循序渐进、熟读精思、虚心涵泳、切己体察、著紧用力。
必以身任道,静存动察,敬义夹持,知行并进,始可言学。不然,则不诚无物,虽勤无益也。朱子谕学者曰:“学者书不记,熟读可记,义不精,细思可精。惟有志不立,真是无著力处。只如今人,贪利禄而不贪道义,要作贵人而不要作好人,皆是志不立之病。直须反覆思量,究其病痛起处,勇猛奋跃,不复作此等人,一跃跃出,见得圣贤千言万语,都无一字不是实语,方始立得此志。就此积累工夫,迤逦向上去,大有事在,诸君勉旃,不是小事。”又如程子《四箴》,朱子《敬斋箴》、西山《夜气箴》,当熟玩体察外,有天台南塘陈先生名栢字茂卿《夙兴夜寐箴》曰:“鸡鸣而寤,思虑渐驰,盍于其间,澹以整之。或省旧愆,或紬新得,次第条理,瞭然默识。本既立矣,昧爽乃兴,盥栉衣冠,端坐敛形。提掇此心,皓如出日,严肃整齐,虚明静一。乃启方册,对越圣贤,夫子在坐,颜曾后先。圣师所言,亲切敬听,弟子问辨,反复参订。事至斯应,则验子为,明令赫然,常目在之。事应既已,我则如故,方寸湛然,凝神息虑。动静循环,惟心是监,静存动察,勿二勿三。读书之余,间以游泳,发舒精神,体养情性。日暮人倦,昏气易乘,斋庄正齐,振拨精明。夜久斯寝,齐手敛足,不作思维,心神归宿。养以夜气,贞则复元,念兹在兹,日夕乾乾!”昔金华鲁斋王先生名栢字会之以为此箴甚切,得受用,以教上蔡书院诸生,使之人写一本,置坐右。又云:“养以夜气,足以证西山之误。”
《大学章句》、《或问》毕。
次读《论语集注》。
次读《孟子集注》。
次读《中庸章句》、《或问》。
次抄读《论语或问》之合于《集注》者。
次抄读《孟子或问》之合于《集注》者。
次读本经。
治《周易》:抄法,一依《古易》十二篇。勿抄《彖传》、《象传》附每段经文之后。先手抄四圣经传正文,依《古易》读之。别用纸依次抄每段正文。次低正文一字,节抄所兼用古注疏。次低正文二字,附节抄陆氏《音义》。次节抄胡庭芳所附朱子《语录》、《文集》,何北山《启蒙》、《系辞发挥》,朱子孙鉴所集《易遗说》,去其重者。次低正文二字,节抄董氏所附程子《语录》、《文集》。次低正文三字,节抄胡庭芳所纂朱子解及胡云峰《易通》及诸说精确而有裨朱子《本义》者。其正文分段,以朱子《本义》为主。每段正文既抄诸说,仍空余纸,使可续抄。其读《易》纲领、及先儒诸图及说,抄于卷首。图在《启蒙》者,不可移。读法,其朱子《本义》、程子《传》所节古注疏,并依读《四书》例,尽填读经空眼簿如前法。须令先读《五赞》、《启蒙》及《发挥》;次《本义》,毕;然后读程子《传》,毕;然后读所节古注疏。其所附抄,亦玩读其所当读者,余止熟看参考。其程子《传》、古注疏与朱子《本义》训诂,指义同异,以玩索精熟为度。异者以异色笔批抹。每卦作一册。
治《尚书》:抄法,先手抄全篇正文读之。别用纸抄正文一段。次低每段正文一字,抄所主蔡氏《传》。次低正文一字,节抄所兼用古注疏。次低正文二字,附节抄陆氏《音义》。次低正文二字,节抄朱子《语录》、《文集》之及此段者。次低正文三字,节抄金氏《表注》、董氏所纂诸儒之说,及诸说精确而有裨蔡氏《传》者。其正文分段,以蔡氏《传》为主。每段正文,既抄诸说,仍空余纸,使可续抄。其《书序》及朱子所辩,附抄每篇之末。其读《书》纲领及先儒诸图,抄于首卷。读法,其蔡氏《传》及所节古注疏,并依读《四书》例,尽填读经空眼簿如前法。其所附抄,亦玩读其所当读者,余止熟看参考。须令先读蔡氏《传》,毕;然后读古注疏。其古注疏与蔡氏《传》训诂,指义同异,以玩索精熟为度。异者以异色笔批抹。每篇作一册。
治《诗》:抄法,先手抄《诗》全篇正文读之。别用纸抄《诗》正文一章,音义协音,并依朱子。次低正文一字,抄所主朱子《传》。次低正文一字,节抄所兼用古注疏。次低正文二字,附节抄陆氏《音义》。次低正文二字,节抄朱子《语录》、《文集》之及此章者。次低正文三字,节抄辅氏《童子问》,及鲁斋王氏《诗疑辩》,及诸说精确而有裨朱子《传》者。每段正文,既抄诸说,仍空余纸,使可续抄。其《诗小序》及朱子所辩,附抄每篇之末。其读《诗》纲领及先儒诸图,抄于首卷。读法,其朱子《传》及所节古注疏,并依读《四书》例,尽填读经空眼薄如前法。其所附抄,亦玩读其所当读者,余止熟看参考。须令先读朱子《传》,毕;然后读古注疏。其古注疏及朱子《传》训诂,指义同异,以玩索精熟为度。异者以异色笔批抹。每篇作一册。
治《礼记》:抄法,先手抄每篇正文读之。别用纸抄正文一段。次低正文一字,节抄所用古注。次低正文一字,节抄疏。次低正文一字,附节抄陆氏《音义》。次低正文一宇,节抄朱子《仪礼经传通解》之相关者。次节抄朱子《语录》、《文集》之及此段者。次低正文二字,节抄黄氏《日抄》、陈氏栎《详解》、卫氏《集解》精确而有裨正经古注疏者。其正文分段,以古注为主。每段正文,既抄诸说,仍空余纸,使可续抄。盖治礼必先读《仪礼》经。其读《礼记》纲领及先儒诸图及杨氏《仪礼图》,抄于首卷。读法,其所节古注并疏,依读《四书》例,尽填读经空眼薄如前法。其所附抄,亦玩读其所当读者,余止熟看参考。其古注疏之所以合于经与否,以玩索精熟为度。其未合者,以异色笔批抹。每篇作一册或二三册。
治《春秋》:抄法,先手抄正经,每一年作一段读之。读全经毕,别用纸抄当年经文一段。次低经文一字,节抄所节用《三传》、胡氏《传》诸说之合于经之本义者。次低经文一字,节抄《三传》、胡氏《传》诸说之未合者。次低经文二字,附节抄陆氏《音义》。次低经文二字,抄程端学所著《辩疑》、《或问》。凡诸说之有裨正经、《三传》、胡氏《传》者,已详见成书。每段正文,既抄诸说,仍空余纸,使可续抄。其读《春秋》纲领及先儒诸图,抄于首卷。读法,凡所节《三传》、胡氏《传》,并依读《四书》例,尽填读经空眼薄如前法。其所附抄,亦玩读其所当读者,余止熟看参考。其《三传》、胡氏之所以合于经与否,以玩索精熟为度。其未合者,以异色笔批抹。每年作一卷,每公作一册或二三册。
前自十五岁,读《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性理诸书。确守读书法六条约用三四年之功,昼夜专治,无非为己之实学,而不以一毫计功谋利之心乱之,则敬义立,而存养省察之功密,学者终身之大本植矣。
《四书》、本经既明之后,自此日看史,仍五日内专分二日倍温玩索《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倍温诸经正文,夜间读看玩索温看性理书,并如前法。为学之法,自合接续明经。今以其学文不可过迟,遂次读史,次读韩文,次读《离骚》,次学作文,然后以序明诸经,览音详焉。
看《通鉴》:
看《通鉴》及参《纲目》。两汉以上,参看《史记》、《汉书》,唐参《唐书》、范氏《唐鉴》。看取一卷或半卷,随宜增减。《四书》既明,胸中已有权度,自此何书不可看?虽不必如读经之遍数,亦虚心反复熟看。至于一事之始末,一人之姓名、爵里、谥号、世系,皆当于细考求强记。又须分项详看。如当时君臣心德之明暗,治道之得失,纪纲之修废,制度之因革,国本之虚实,天命人心之离合,君子小人之进退,刑赏之当滥,国用之奢俭,税敛之轻重,兵力之强弱,外戚宦官之崇抑,民生之休或,风俗之厚薄,外夷之叛服,如此等类,以项目写贴眼前,以备逐项思玩当时之得失。如当日所读项目无者,亦须通照前后思之,如我亲立其朝,身任其事,每事以我得于《四书》者照之,思其得失,合如何论断,合如何区处。有所得与合记者,用册随抄。然后参诸儒论断、管见、《纲目》、《凡例》,尹氏《发明》、金仁山《通鉴前编》、胡庭芳《古今通要》之类,以验学识之浅深。不可先看他人议论,如矮人看场无益。然亦不可先立主意,不虚心也。诸儒好议论亦须记。仍看《通鉴》释文,正其音读。看毕,又通三五日前者看一遍。
——分日倍温玩索《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及诸经正文,夜间读看玩索温看性理书,并如前法。
《通鉴》毕。
次读韩文:
读韩文,文法,原于孟子经史,但韩文成幅尺间架耳。先抄读西山《文章正宗》内韩文议论叙事两休华实兼者七十余篇,要认此两休分明后,最得力。正以朱子《考异》,表以所广谢,山批点。篇法、章法、句法、字法备见。自熟读一篇或两篇,亦须百遍成诵,缘一生靠此为作文骨子故也。既读之后,须反复详看。每篇先者主意,以识一篇之纲领;次看其叙述裨扬、轻重、运意、转换、演证、开阖、关键、首腹、结末、详略、浅深,次序。既于大段中看篇法,又于大段中分小段看章法,又于章法中看句法,句法中看字法,则作者之心,不能逃矣。譬之于树,通看则由根至表,干生枝,枝生华叶,大小次第相生而为树。又折一幹一枝看,则又皆各自有枝幹华叶,犹一树然,未尝毫发杂乱,此可以识文法矣。看他文皆当如此看,久之自会得法。今日学文能如此看,则他日作文能如此作,亦自能如此改矣。然又当知有法而无法,无法而有法,有法者,篇篇皆有法也;无法者,篇篇法各不同也。所以然者,如化工赋物,皆自然而然,非区区模拟所致。有意于为文,已落第二义。在我经史熟,析理精,有学有识有才,又能集义以养气,是皆有以为文章之根本矣。不作则已,作则沛然矣。第以欲求其言语之工,不得不如此读看耳,非曰止步骤此而能作文也。果能如此工程读书,将见突过退之,何止肩之而已!且如朱子《或问》及集中文字,皆是用欧曾法,试看欧曾,曾有朱子议论否?此非妄言。若能如此读书,则是学天下第一等学,作天下第一等文,为天下第一等人。在我而已,未易与俗子言也。自此看他文,欲识文体有许多样耳。此至末事,一看足矣,不必读也。其学作文次第,详见于后。
——六日内分三日倍温玩索《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诸经正文及温看史,夜间读看玩索温看性理书,如前法。
韩文毕。
次读《楚辞》
读《楚辞》,正以朱子《集注》,详其音读训义,须令成诵,缘靠此作古赋骨子故也。自此他赋止看不必读也。其学赋次第详见于后。
——分日倍温玩索《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诸经正文,温看史,夜间读看玩温性理书,如前法。性理毕,次考制度。制度书多兼治道,有不可分者,详见诸经注疏、诸史志书、《通典》、《续通典》、《文献通考》、郑夹漈《通志略》、甄氏《五经算术》、《玉海》、《山堂考索》、《尚书中星闰法详说》、林勋《本政书》,朱子《井田谱》、夏氏《井田谱》、苏氏《地理指掌图》、程氏《禹贡图》、郦道元《水经注》、张主一《地理沿革》、《汉官考职源》、陆农师《礼书》、《礼图》、陈祥道《礼书》、陈旸《乐书》、蔡氏《律吕新书》及《辩证律准》、《禋典郊庙奉祀礼文》、吕氏《两汉菁华》、唐氏《汉精义》、《唐精义》、陈氏《汉博议》、《唐律注疏》、《宋刑统》、《大元通制》、《成宪纲要》、《说文》、《五音韵谱》、《字林》、《五经文字》、《九经字样》、戴氏《六书考》、王氏《正始音》、陆氏《音义》、牟氏《音考》、贾氏《群经音辨》、丁度《集韵》,司马公《类篇》、《切韵指掌图》,吴氏《诗补音》及《韵补》、《四声等子》、杨氏《韵谱》。先择制度之大者,如律历、礼乐、兵刑、天文、地理、官职、赋役、郊祀,井田,学校、贡举等,分类如《山堂寺索》所载历代沿革,考核本末得失之后,断以朱子之意,及后世大儒议论,如朱子《经济文衡》、吕成公《制度详说》。每事类抄,仍留余纸,使可续添,又自为之著论。此皆学者所当穷格之事。以夫子之圣,犹必问礼问乐而后能知,岂可委之以为名物度数之细而略之!平日诚能沉潜参伍,以求其故,一旦在朝,庶免礼官不识礼、乐官不识乐之诮,而和胡、阮、李、范、马、刘、杨不能相一之论可决,禘祫庙制可自我而定如韩子、朱子矣,岂特可仿源流。至论及吕成公、钱学士百段锦,作成策段,为举业资而已。
《通鉴》、韩文、《楚辞》既看既读之后,约才二十岁,或二十一二岁,仍以每日早饭前循环倍温玩索《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诸经正文,温看史,温读韩文、《楚辞》之外,以二三年之工,专力学文。既有学识,又知文体,何文不可作?
学作文:
学文之法,读韩文法已见前。既知篇法、章法、句法、字法之正体矣,然后更看全集,有谢叠山批点及选看欧阳公有陈同父选者佳、曾南丰《类藁》、王临川三家文体,然后知展开间架之法。缘此三家,俱是步骤。韩文明畅平实,学之则文体纯一,庶可望其成一大家数文字。欧曾比韩更开阖舟明,运意缜密,易学而耐点检。然其句法则渐不若韩之古。朱子学之,句又长矣,真西山虽亦主于明理,句法还短,不可不知。他如柳子厚文先看西山所选叙事议论,次看全集。苏明允文,皆不可不看。其余诸家之文,不须杂看。此是自韩学下来渐要展开之法,看此要识文体之佳耳。其短于理处极多,亦可以为理不明,而不幸能文之戒。如欲叙事雄深雅健,可以当史笔之任,当直学《史记》、《西汉书》。先读真西山《文章正宗》,及汤东涧所选者,然后熟看班、马全史。此乃作纪载垂世之文,不可不学。后生学文,先能展开滂沛,后欲收敛简古甚易。若一下便学简古,后欲展开作大篇,难矣。若未忘场屋,欲学策,以我平日得于《四书》者为本,更守平日所学文法,更略看汉唐策、陆宣公奏议、朱子封事书疏、宋名臣奏议、范文正公、王临川、苏东坡万言书、策略、策别等,学陈利害则得矣。况性理、治道、制度三者已下工夫,亦不患于无以答所问矣。虽今日时务得失,亦须详究。欲学经问,直以《大学》、《中庸或问》为法,平日既读《四书注》,及读看性理文字,又不患于无本矣。欲学经义,亦仿《或问》文体,用朱子《贡举私议》之说,接《贡举私议》云“令应举人各占两家以上”,“将来答意,则以本说为主,而旁通他说以辨其是非,则洽经者不敢妄牵己意,而必有据依矣。”又云“使治经者必守家法,命题者必依章句,答义者必通贡经文,条举众说,而断以己意,当更写卷之式,明著问目之文,而疏其上下文,通约三十字以上,次列所治之说,而论其意,次又旁引他说,而以己意反复辨析,以求至当之归。但令直论圣贤本意,与其施用之实,不必如今日分段破题。对偶敷衍之体,每道只限五六百字以上。至于旧例经义,禁引史传,乃王氏末流之弊,皆当有以正之。”此《私议》之说也。窃谓今之试中经义,既用张庭坚体,亦不得不略仿之也。考试者是亦不思之甚也。张庭坚体已具冒原讲证结,特未如宋末所谓文妖经贼之弊耳,致使累举所取程文,未尝有一篇能尽依今制,明举所主所用所兼用之说者。此皆考官不能推明设科初意,预防末流轻浅虚衍之弊,致使举举相承,以中为式。今日乡试经义,欲如初举方希愿《礼记》义者,不可得矣。科制明白,不拘格律,盖欲学者直写胸中所学耳,奈何阴用冒原讲证结格律,死守而不变?安得上务实学,得实材为国家用,而为科目增重哉!因著私论于此,以待能陈于上者取焉。如自朝廷议修学校教法,以辅宾兴之制,则此弊息矣。假如《书》义仿张体,以蔡《传》之说为终篇主意,如论破然。如《传》辞已精紧而括尽题意,则就用之为起;或略而泠,则以其意自做,次略衍开;次入题发明以结之;次原题题下再提起前纲主意,历提上下经文而归重此题;次反覆敷演,或正演,或反演,或正引事证,或反引事证,缴归主意;次结,或入讲腹提问逐节所主之说,所以释此章之意,如孔颖达疏文释注之体,逐节发明其说,援引以证之,缴归主意,后节如前,又总论以结之。如《易》,又旁通所主,次一家说,又发明其异者而论断之,又握引以证之结之,次兼用注疏,论其得失而断之证之结之。平日既熟读经传,又不患于无本矣,此亦姑言其大略耳,在作者自有活法,直写平日所得经旨,无不可者。元设料条制,既云作义不拘格律,则自可依《贡举私议》法,此则最妙。如不得已,用张庭坚体,亦须守传注,议论确实,不凿不浮可也。欲学古赋,读《离骚》已见前,更看读《楚辞》后语,并韩、柳所作句法韵度,则已得之。欲得著题命意间架,辞语缜密而有议论,为科举用,则当择《文选》中汉、魏诸赋、《七发》及《晋问》熟看。大率近世文章视古渐弱,其运意则缜密于前,但于《文选》、《文粹》、《文鉴》观之便见。欲学古体制、诰、章、表,读《文章正宗辞命类》,及选看王临川、曾南丰、苏东坡、汪龙溪、周平园《宏辞总类》等体。四六章表以王临川、邓润甫、曾南丰、苏求坡、汪龙溪、周平园、陆放翁、刘后村及《宏辞总类》为式。其四六表体,今纵未能尽见诸家全集,选抄亦须得旧本翰苑新书观之,则见诸家之体,且并得其编定事料,为用作科举文字之法。用西山法。
读看近经问文字九日,作一日。
读看近经义文字九日,作一日。
读看古赋九日,作一日。
读看策九日,作一日。
作他文皆然。文体既熟,旋增作文日数。大抵作文办料识格,在于平日。此用剡源戴氏法。及作文之日,得题即放胆,此用叠山谢氏法。立定主意,便布置间架,以平日所见,一笔扫就,却旋改可也。如此则笔力不馁。作文以主意为将军,转换开阖,如行军之必由将军号令。句则其裨将,字则其兵卒,事料则其器械。当使兵随将转,所以东坡答江阴葛延之万里徒步至儋耳求作文秘诀曰:“意而已。作文事料,散在经史子集,惟意足以摄之。”正此之谓。如通篇主意间架未定,临期逐旋摹拟,用尽心力,不成文矣。切戒!
——仍以每日早饭前倍温《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诸经正文,温史。夜间考索制度书,温看性理书,如前法。
专以二三年工学文之后,才二十二三岁,或二十四五岁,自此可以应举矣。三场既成,却旋明余经,及作古文。余经合读合看诸书,已见于前。窃谓明《四书》本经,心用朱子读法,必专用三年之功,夜止兼看性理书,并不得杂以他书,必以读经空眼簿日填以自程。看史及学文,必在三年之外,所作经义,必尽依科制条举所主所用所兼用之说而推明之。又必择友举行蓝田吕氏《乡约》之目,使德业相劝,过失相规,则学者平日皆知孰尚行实,惟恐得罪于多评,则读书不为空言,而士习厚矣。必若此,然后可以仰称科制经明行修,乡党称其考弟,朋友服其信义之实,庶乎其贤材盛而治教兴也,岂曰小补。古者大司徒以乡三物救万民而宾兴之,未有不教而可以宾兴者。方今圣朝科制明经,一主程、朱之说,使经术、理学,举业三者合一,以开志道之士,此诚今日学者之大幸,岂汉、唐、宋科目所能企其万一。第因方今学校教法未立,不过随其师之所知所能,以之为教为学。凡读书才挟册开卷,已准拟作程文,用则是未明道已计功,未正谊已谋利,其始不过因循苟且,失先后本末之宜而已,岂知此实儒之君子小人所由以分,其有害士习,乃如此之大。呜呼!先贤教人格言大训,何乃置之无用之地哉!敢私著于此,以待职教养者取焉。
右分年日程,一用朱子之意修之。如此读书、学文皆办,才二十二三岁,或二十四五岁。若紧著课程,又未必至此时也。虽前所云失时失序者,不过更增二三年耳,大抵亦在三十岁前皆办也。世之欲速好径,失先后本末之序,虽曰读书作文而白首无成者,可以观矣。此法似乎迂阔,而收可必之功,如种之获云。
前所云学文之后,方再明一经,出于不得已。才能作文之后,便补一经,不可迟,须是手自抄读。其诸经抄法读法并已见前。
其余经史子集音义旁证等书,别见书目,今不备载。惟取旁证一二,日当观省者,于末卷。
读经之后当看全史一过。看张子、邵子、三胡、张南轩、吕东莱、真西山、魏鹤山、程、朱门人之书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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