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一

今天怀着好奇的心理看完了法国作家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好奇是因为书名。这个书名真的选的非常好,让人忍不住想究竟什么才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小说背景设在二战后捷克被苏联入侵的那段时间,本身的故事很简单。主要涉及到的是托马斯和他的妻子特蕾莎,还有托马斯的情人萨比娜和她的男情人(有妇之夫)弗兰茨四个人的生活描写。有对时局政治的看法,还有存在之轻与重,灵与肉,媚俗,爱的思考。可能说它是一部哲理小说更加贴切。

作者所推崇的哲学家尼彩,一直在纠缠—个神秘的“众劫回归”观:我们经历过的事情,想想它们重演如昨,甚至重演本身无休无止地重演下去!这癫狂的幻念意味着什么? 从反面说“永劫回归”的幻念表明,曾经一次性消失了的生活,象影子一样没有分量,也就永远消失不复回归了。

这个世界赖以立足的基本点,是回归的不存在。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预先被原谅了,一切皆可笑地被允许了。如果永劫回归是最沉重的负担,那么我们的生活就能以其全部辉煌的轻松,来与之抗衡。

可是,沉重便真的悲惨,而轻松便真的辉煌吗? 最沉重的负担压得我们崩塌了,沉没了,将我们钉在地上。可是,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

相反,完全没有负担,人变得比大气还轻,会高高地飞起,离别大地亦即离别真实的生活。他将变得似真非真,运动自由而毫无意义。

记得萨比娜一直害怕死后被沉重的墓碑压住,因此早早立下遗嘱,要将自己的尸体火化,洒在空中,比空气还轻。

在这个故事中,萨比娜是个独特的存在,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认为她才是故事的主角,当特蕾莎,托马斯,弗兰茨,玛丽克洛德,政治家,革命者,都在不断追求着从轻到重的过程中时,她却用背叛,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个特立独行的女画家,辗转于两个男人或完满或不完满的爱情之中,流离于本性或孤独或幸福的状态之中。因为家庭的原因,她生性非常叛逆,但是她又渴望被人征服和命令的感觉,犹如托马斯给予她的感觉,而有弗兰茨无法提供的这种感觉。她可以背叛任何东西,而且她很享受这个过程,这也是她为何不选择和弗兰茨在一起的原因,因为她不想把自己束缚在任何一个东西上面。背叛在萨比娜眼里有着无语伦比的美妙,“背叛,就是脱离自己原来的位置。背叛就是摆脱原位,投向未知。而萨比娜觉得再没有比投身未知更美妙的了。”在这种背叛中,她不断抛弃自我,变换角色,将生命的重的意义抛在脑后,而追求的就是一种破坏的快感。但是在不断的背叛中萨比娜最终发现她得到的只是一种虚空,那是“一切背叛的终极”。

如果说萨比娜是生命之轻的代表,那么托马斯就是周旋于重与轻间的流浪者。他有200多个情妇,可是他的灵魂自始至终都只忠于特蕾莎。对特蕾莎的爱,是他在这个俗世的救赎。如果法老的女儿没有抓任那只载有小摩西逃离波浪的筐子,世上就不会有《旧约全书》,不会有我们今天所知的文明。多少古老的神话都始于营救一个弃儿的故事!如果波里布斯没有收养小俄狄浦斯,索福克勒斯也就写不出他最美的悲剧了。托马斯始终觉得特蕾莎是在波涛中飘向他的篮子中的婴孩,他无法舍弃无法拒绝,因此而形成了一种羁绊。可是他的爱又把特蕾莎推向死路。因为特蕾莎是真正生命之重的代表,认真的,严肃的,循规蹈矩的对待生活。她永远无法理解和接受灵与肉是两回事。她只是个敏感脆弱的普通女人。

特丽莎有一只养了十年名为卡列宁的狗,在那狗临终前,特蕾莎觉得自己与卡列宁的爱,要比她与托马斯的爱要好。人类男女之爱对于人与狗之间存在的友爱来说,预先就低了一等。人类历史上这种奇怪的现象,可能是造物主始料不及的。这完全是一种无我的爱:特丽莎不想从卡列宁那里获取什么,从未要求他给予爱的回报。她从未问过自己那种经常折磨人类情侣们的问题:他爱我吗?他是不是更爱别人?他比我爱他爱得更多吗?也许我们所有这些关于爱情的问题,这些度量、测定、试探以及对爱情的挽救,都有一个附加效果,就是把爱情削弱。也许我们不能爱的原因,就是我们急切地希望被人爱,就是说,我们总是要求从对象那里得到什么东西(爱),以此代替了我们向他的奉献给予,代替了我们对他的无所限制和无所求取——除了他的陪伴。人类的时间不是一种圆形的循环,是飞速向前的一条直线。

所以人不幸福;因为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求。

人们痛恨媚俗,却又时时刻刻体现出媚俗。就像萨比娜所说的;“不管我门心中对它如何蔑视,媚俗总是人类境况的组成部分。”我们在没有被忘记之前,就会被变成一种媚俗。

媚俗是存在与忘却之间的中途停歇站。

即使我们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即使我们知道了自己的轻,那又如何,我们需要力量来抚慰我们那时刻恐惧着的心灵,爱情也一样,本是一种轻飘失重的东西,假定我们的爱情只能如此,那么没有它的话我们的生活也将不复如此。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上帝和科学是一样的,媚俗和反媚俗也是一样的。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比空气还轻的人生是我们所不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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