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想让C也一起吃蘑菇 & 再扩展说说昨天看完supermamsen的帖子的感受

嗓子仍然不适,没去上学,D也在家。我去森林转了一圈,采了一朵食用蘑菇。加上昨天晚上ton妈送来的蘑菇可以炒个菜了。中午我打算炒蘑菇,D说,晚上炒吧,Chris还能吃呢!我很感动。

住在我周围的中国人,除了ton妈了解D的情况之外,其他的中国人见面只是闲聊几句,没有人了解D的情况,外表也看不出来,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用在社交上,我的社交基本为0。

如果,有时候我想,如果这些一般的人跟我的生活置换三天,他们一定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D有学习障碍,饮食紊乱,慢性疲劳综合症边缘(以后不知如何发展),语言理解力也有问题(ta经常听不懂你说的话),情绪经常失控,一点小事就马上哭着跑开了...

我有时候想,那些有正常孩子的人,他们如果过我这样的生活三天,他们再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他们会如何感恩地去生活,去对待自己的孩子,去对待其他的个体...

今天早上D的老师跟我说,D这种情况是去不了正常学校的,公立私立都去不了,他得去特殊学校。我们还谈了一会儿。


万物总在高高低低起伏当中。

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坐在一只小船上,在大海上航行。风很大,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包括D)被推到到了浪的顶端,但不久之后又随着浪的波动到了谷底。如果D没有Asperger,我想我不会像现在一样,可以(适度地)看淡这人生的高低起伏。我会非常扁平,一刀切的看问题。我会仍然很肤浅地认为,人只要努力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存在“想要而不可得”。

就好像,以前我觉得那些在学校学习不好的人,是不想好好学习,而现在我明白了,不只学习,还有社交,还有生活中的许许多多的缺憾,都不是这个人不想,而是他(她)不能。

如果没有D,我不会对脑神经,心理学和基因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也是皮毛),但是现在的我,和五年前的我,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只是知识层面上,而是心态层面上,人生观价值观的层面上。心态之坚也非一般人可比。这个心态之坚,不是我落入谷底的时候,我要抗衡,信奉“人定胜天”,我要努力把自己(以及D)扳到最高点。不是的,人生就是这样起伏,有Asperger的家庭,这种起伏会更剧烈,更突然。我现在,不只是口头上,我是心理上真的接受了这种高低起伏的境遇。在低谷时,不再是像以前一样,努力让自己赶快回到高点。而是:顺着走就行了,人生不可能总是在高点。

说个具体的事例,前些天D还到喜欢的女孩家去玩游戏,吃饭。我当时觉得很幸福,因为Asperger的孩子因为社交问题,很多往往没有朋友。D放学后有时候还找这个女孩子玩玩,我特别开心。但当时,我也明白,我(和D)的这种幸福的感觉,也是暂时的,暂时我们处于高点。人一旦处于高点,就必然会下落。这个我当时就能觉察到。

现在学校开学了,老师找我谈话,跟我说D的锁死状态(不听别人的,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越来越严重,无论是课堂上,还是课外活动,都很难进行了。这周三校长想跟我约一个会。

我有些吃惊,我以为这学期会比上学期好呢。我非常明白校长想让D转到特殊学校去(专门收ASD或者ADHD的孩子)。虽然吃惊,但是我的内心仍然是沉静的。如果换作五年前的我,我会忍不住地不停流泪,生活处于瘫痪当中,不能接受这个事实:D不但不能像我小时候一样学习不费力,而且一般的学校也上不下去了。

但现在的我,能够区分幻想和现实。

这些天我重感冒,勉强有精力把自己的专业课看看,写写学校布置的作业。之后就要处理D的事情。如果去了新学校,D跟现在的这个女孩朋友很可能就会疏远了,以后会不会再交到朋友也很难说,学业上能学多少当然也是问题。但是现在的我,能够专注于当下,把当下的事情干好,不会让自己的思维卡在对未来的焦虑上了。

而且,如果我没经历这些,我也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去欣赏光明(例如D阶段性的顺利,或者想着,至少C还能顺利上学呢。)我恐怕会跟大多数人一样:对光明习以为常,并且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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