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黄鼠狼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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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李富的妻子熟练地打开煤气灶,她打算炖排骨,要早点开始。

可是没点着火。她随即关掉重新又打一次,还是没着。她接连又打了好几次,都没着。

“奇了怪了,是灶坏了还是没气了呢?”她蹲下去,打开放煤气罐的那一格橱柜,用力晃了晃。瓶子发轻,应该是没有煤气了。

听到妻子的叫喊,李富恋恋不舍地按下暂停键,从电脑旁走开,他看《怒火救援》正看得起劲。这个电影他看了好几遍了,可是找不到电影看的时候总会再打开看一遍。

没办法,新片网上都还没出,他不舍得去电影院,而就算网上已经有了的,大部分也都是要付钱买会员才能看的,他不舍得。

煤气一直都是他自己扛着罐去灌了再扛回来的,也不是不舍得那几块钱,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省钱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扛着罐子气喘吁吁地下了楼,年龄越来越大了,越来越感到吃力了,“上了四十我就不扛了,要么换电梯房或有天然气的房子,要么找别人来扛。”

他其实并不差钱,如果真的想换房的话,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扛到楼下,他把罐子放下来喘口气儿。

在喘气儿的那功夫,他突然想煤气罐从来都没有清理过,是不是也该清理清理呢?里面肯定有很多渣子,应该倒出来才好。

他研究了一会儿,用力一扭,煤气罐的阀子开了。

他把煤气罐推倒,又抬起煤气罐的屁股,用力抖了两下。空气中弥漫着煤气味。

“等等里面的飘出来完再去灌吧。”他心里想。

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想要吸烟的欲望。他没有对这欲望进行细究,也没多想。虽然他并不算很喜欢抽烟的人。

裤子口袋里正好有昨天刚买的烟,他几乎无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烟,取出一根来叼在嘴里。

打火机习惯性地也放在烟盒里。他掏出它,啪地按下了打火器,按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大前天晚上看到的那个火一样眼睛的人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

他登时觉得不妙,手却做不得主地从打火机上松了下来。

砰的一声,一个火球在他眼前爆开。他瞬间掉进了这火球中。

一楼的邻居们听到惨叫声跑出来,看见一个火人在单元楼前的空地上翻滚挣扎。

大家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下手救。

李富的妻子也迅即赶下楼来。

有见多识广的人终于想起来拿着湿透的棉被跑过来,一把罩住了他。

李富随即被送往医院,烧伤面积达98%。

虽然在医院抢救了许久,他终究还是没活过来。

(二)

李富出事儿前两天晚上。

他喝到酩酊大醉,十二点多才晃晃悠悠地走回小区。

小区里已经很安静了,路上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影,进入小区的主干道两旁一辆辆车静静地站在那里,它们好像并没有入睡,却都闭了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走来。

再继续走,道路两旁的楼房排队在那里等着他。房子隐藏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中,一扇扇窗户像是一只只眼睛,无声地俯视着中间那条已经被汽车挤压到非常狭窄的道路,盯着摇摇晃晃走来的李富。

李富摇晃着走进楼道,不成句地哼唱着往楼上走去。他在楼道中间走得东倒西歪,不时地碰到墙壁,有时候快要倒了,他用力抓住栏杆。还好,虽然歪来歪去,可是并没有倒下去。

一楼……二楼……三楼……终于站在五楼楼道口了。妻子应该已经睡着了吧。她这些年已经习惯不等他了。

他靠在门上,砰砰砰地敲门。

可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又抬起手,砰砰地敲了几下。

还是没有动静。

再敲。

他的酒有几分醒了。

屋子里明明有人。隔着门他都能感觉到屋子里活物的气息。

他又砰砰地敲了几下。

终于有脚步声踢踏踢踏地过来了。声音不大,但他听得清清楚楚。

“谁?”一个闷闷的女声,有点刻意。他的妻子?他听起来明明就是。

“我!”他哼哧着,只答了一个字。

那脚步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良久再无声音。

他也没有出声,只是又用力拍打了几下。

门突然被人拉开了,倚在门上的他一个趔趄掉进门里,他抓住门框,才算没有倒下去。

站在他面前的人使他突然清醒了。

这个人好熟悉!

这个人的眼睛像是两盏黑亮的灯泡,在没开灯的屋子里明亮异常;又像两团黑火,熊熊地燃烧在一张黄中泛黑的脸上。这人一言不发地直挺挺站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有种奇怪的臭味!

错了!电光一闪间,他突然想起自己上错了楼道。

这才是小区中段,而他的家明明在最里面第10个楼道!

后来到了家他才从妻子那里得知,那栋楼五楼没人住,一直空着。

他来不及想自己怎么上来的,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一语未发,稳住身子往楼下走去。

酒已经彻底醒了。他走得又快又急,总觉得背后那个人正用亮得在黑暗中发光的黑眼睛盯着他。

那眼睛真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真是见了鬼了!他在心里想。的确是喝了点酒,可是他哪天不是喝这么多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来?一周总得有五次都是这样子吧。

刚才的那种奇怪的臭味如影随形,一直跟着他。

下到三楼的时候,味道越发浓烈了,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却说不清为什么。继续下,他突然发现楼道拐角处的窗户那里站着一个人影,透过楼道窗户外面进来的光,他看到那是一个土黄色的身影,莫名的好熟悉的身影!

他一时愣了,竟有点想不起来为何会如此熟悉。

对方背对着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往窗户外面看。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眼花,那身影的轮廓好像毛茸茸的!揉揉眼再看过去,那毛茸茸的轮廓却又没有了。

他放轻脚步,默不作声地走下去。走到拐角处了,他的心突然砰砰跳得厉害,一个人大半夜站在楼道里干什么呢?而且那人虽然背对着他,他却觉得对方一直在留意他。快点过去!他心里嘀咕着。

下到这一层的最后一个台阶了!那人突然转过脸来,他惊慌地抬起头。

又是黑色亮得发光的眼珠!这不是刚才五楼那个人吗?!这到底是人是鬼?!这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心咚咚咚地猛跳起来。

他悄无声息地紧贴着栏杆转过拐角,然后突然发力一路狂奔下去。那浓烈的味道始终在身后,没有减轻的迹象,他脚下越发急躁起来。只剩几个阶梯就到一楼了,他突然脚下踩空,一头栽下去,骨碌骨碌地滚下去。

那味道充斥着整个楼道,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站起来,嘴里觉得很不对,他舌头一舔,门牙少了两颗!他顾不上追究,撒腿跑去。

(三)

四天前,晚上。

李富又一次喝了酒。

这次妻子是跟着他一起去的。又是微醺,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妻子的心情也很不错。

他骑着电动车在无人的机动车道上,他的妻子坐在后面,有说有笑地回家去。已经十一点了,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他骑得飞快,妻子不时地高声提醒他,还拽他的衣服,“慢点!慢点!”

“为什么要慢啊?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宽敞!”他丝毫不肯减速。

右前方人行道上突然传来嘿嘿笑的声音,有个身影在路边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起来,妻子盯着那个人小声笑着说,“那个人也是喝醉了吧。傻了!”

他飞速地骑着车子掠过,头却没扭过来,眼睛却一直盯着路边那个黄色身影,好奇地打量着。他和妻子都没注意到的是,他们的车子因为他没有看路,在路上歪来扭去。

等到听到对面有声音,急速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辆三轮车飞驶而来。他急忙踩刹车扭车把,车子斜了,嗤嗤响着向路边飞过去。他和妻子重重地被甩出去,在地上滑行了一会儿才停下。

那个三轮车主停下犹豫了一秒,看到他俩呻吟着起不来,突然下了决心启动车子突突突地跑远了。

他的腿火辣辣地疼。小腿侧面上擦破了一大块皮,血正慢慢地渗出来。妻子在那儿躺着哎吆哎吆地叫,他吸了半天气儿才强撑着站起来走过去,妻子的膝盖位置也擦破了一大块皮。

他站起来看着那远去的三轮车,“我靠,那个贱人跑远了!”

这才想起来又回头去看刚才路边吸引了他的注意从而导致了这场事故的人。路边空空如也。那个人早已无影无踪。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我就摔了个嘴啃泥。)

(四)

五天前。

李富人生中的这一天真的堪称是倒霉熊的一天。人倒霉的时候真的喝凉水都塞牙缝。

去洗手间,关门的时候他自己的脚不知道怎么地挡住了门,而他完全没注意到,结果他猛地一关门,差点把脚掌挤烂,疼得他脸都歪了。他这几天非常暴躁,噼里啪啦把卫生间门口洗衣机上的东西全划拉下去泄愤。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的脚又神奇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这一次是猛地开了门,但是门被脚挡住又猛地弹回去了,撞在他正好伸进门里的脑袋上,门棱十分慷慨地在右脑勺位置赏给他一个大包。

他气得在门口举着两手站了好几秒,终究没有上手,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冲着门一脚踢过去!

仇是报了。可是卫生间的门上留下了一个大洞。他只好请人来换门,一千。

换了门,傍晚的时候出去遛狗。他的狗看见了另一条狗,立刻猛地一扯,要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他的狗是大型犬,阿拉斯加。那个夯货猛地拽扯的时候,李富刚好走神,一个不小心,啪地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他摔到了右胳膊肘,疼得呲牙咧嘴,又气得破口大骂。

趴在地上还没起来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绿化地中,因为是趴着,他正好看到了密集的绿化带的底部,一团黄色的影子蹲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他心里一惊,待要更仔细去看,那影子却瞬乎一闪,不见了。

(五)

七天前。

李富骑着电动车回家,心情十分美好。他哼着小曲儿,轻快自在。马上就到家了。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他的全勤奖拿了整个办公室里的最高额。

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路边有一条小沟渠,他回家的路就是沿着这条沟渠走,沟渠边上堆满了石头。

他轻快地骑着往前走,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车子随着他的悠然扭来扭去,在路上划出各种弧度,如果车子可以划出线的话,你可以看到,这是优美的音乐符般的弧线。

可是有一下扭得过了头,车把扭不过来了,他急忙刹住车,可是已经有点晚了。车子在惯性驱使下径直往路边一颗圆形大石头撞过去。那块石头骨碌碌地滚下沟渠,他听到渠下一声惨叫! 他急忙稳住车子站住,伸长脖子往沟渠下看去。

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石头下面压着一条大大的黄色尾巴。那尾巴还在颤动。

他放下车子跳下沟渠,用力推开那块石头。

石头下赫然压着一只黄鼠狼!

好巧不巧!

被砸到的地方是头部。

还没死,还在颤抖,嘴角有一点点血,头部有点变形,它一动也不能动,双眼中泪水盈盈,哀求似地看着他。

黄鼠狼又被老人称为黄大仙。他从小就被教育不准提黄鼠狼的名字,看见了也要装没看见。

可是他是谁?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黄大仙是谁?他表示不认识。

这只黄鼠狼的皮子应该很完整,专门捕都捉不到这么完整的。

而且看起来毛色油光发亮,应该会值不少钱吧。

他决定把它抓回自家地下室,把皮剥了,卖皮毛去。

剥的时候黄鼠狼还活着。

从嘴那里开始的,他用刀子划开它的嘴。

一直剥到腹部那里的时候,它还在轻轻地颤抖。

拿去卖了三百块钱。

本来想拿肉喂狗,可怕黄鼠狼肉臭,弄臭了家里的锅,妻子让他把肉和内脏扔进了垃圾桶。

美好的一天!平白捡了三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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