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狗的故事

闷热的夏夜，窗外到处是空调外机的轰鸣声，伴随着滴水管的水滴敲打着铝合金窗棂的声音，本该宁静的夜晚，反倒让人置身于一片喧嚣之中。从阳台的窗棂间望去，一方小小的天空灰蒙蒙的，本是晴朗的夜晚，并看不到几颗星星。

在这样的夜晚，更让人会念老家的夜空，只要是晴天，天空总是蓝的，夜晚，繁星闪烁，可以利用小学自然课上所学的知识，寻找北斗北极，寻找牛郎织女，那一条闪亮的银河。可是如今在城市里，谁还能记得什么时候看到过星星？

好在这样的夜晚，有这一书浓浓的乡情作伴，想起了我曾经养过的那些活物儿。

我总是以为自己是不能养活物儿的，一来懒惰，没有那份耐心，养不活反倒是害了一条性命，二来一直所居狭小，无处再安放人之外的物种了。所以，女儿每每要养个小动物时，总是被我斩钉截铁的否决。

说是不愿意养活物，但是也曾经养过几次。那时在临沂，还没结婚，曾养过一只小鹦鹉，因为回老家，临走时给他备足了水和小米，可没想到一会去就呆了六七天，等到回去时，发现那只可怜的小鹦鹉早就撑死了，原来这玩意儿对吃喝没有节制，只要有，它就不停地吃喝，小米吃下去还不等消化，在嗉子里见水就涨，于是就活活儿的撑死了。还有今年，女儿自作主张从校门口买了一只小仓鼠，不顾我的反对，养在了阳台上，可是过了几天却不见了，我担心它是逃了，若是在床底下、衣橱里做了窝，或再引来些同类，那可就遭殃了。后来女儿一再保证是送给了同学，我还是胆心了好一阵子，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的某个角落会有一群小耗子会列队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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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节回老家，女儿看到奶奶喂得小兔子生了，可爱至极，非闹着带一只回来不可，最终没能得逞，回来的路上一直生气，不高兴了好些日子，终于在再次回家时，无论如何还是带了一只回来，后来又在寻炜姐的潘桃园又带来一只，那时因为禽流感，被另一个小朋友遗弃在那里的。养了几个月，终于还是受不了他们的气味，又把它们送回了老家，这两只兔子也算是做了一次长途的旅游。

但终究这些宠物所养的时间都不长，并没有什么感情，没了也就没了，送走了也就送走了。但有两只小狗，却总让我时时想起。

第一只是一只小哈巴狗。那年女儿刚刚一岁多，我刚从济南回到临沂，住在新华路的一个小院子里，女儿舅舅的同学为从老家带了来，当做给女儿的礼物送给了我们，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皮皮，可到了年底，我们全家又来到了枣庄，这只小狗也就无法再喂了，只好送到岳父家里。

本来也就如此了，只是在回去看孩子姥爷姥娘时，才能见上一面，它倒是仿佛从未忘记过我们。岳父家还养着一条大狗，我们每次去它都要狂吠不止，在它看来，我们是生人。可这条小哈巴狗却不同，只要见到我们，就亲热的不得了。岳母说，他们无论下地干活儿还是在家，这条小哈巴狗总是和他们形影不离，已经成了两位老人的最爱。

可是过了两年，这只小狗却离奇的失踪了，很是让岳父岳母伤心了很久，但时间一久，也就慢慢的淡忘了，先前回去时，还时时的和我们提起来，到后来也就不再说了。但突然有一天，那应该是在它失踪两年后，这只被我们叫做皮皮的小哈巴狗却有自己回来了！

是的，它的确是自己回来的，农人就是这样，家里养的鸡鸭牛羊，不管有多少只，总能认得清，不管邻居家谁家的牲畜混倒了一起，都能准确的认出哪只是自家的。所以，岳父岳母一眼就认出了它。

可是，这时的皮皮却已是面目全非，毛发又脏又长，头上的毛已经遮住了双眼，但其中的一只眼已经瞎了，还流着脓，一条腿也瘸了，一看就是被铁丝之类的东西拴着所致，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可以想象它在新主人家里受到了多少虐待，但是它却一直在伺机逃跑，回到它原来的主人家里，它不会说话，我们无从知道它曾经历经了多少苦难，才逃离苦海。于是，我们对它更加倍的疼爱起来，一直养到它寿终正寝。

另一只狗就是父母在老家养的那只大黑狗了，它没有名字，父母都是直呼曰：狗！它就知道是在喊它，有一次女儿说，给它起个名字吧，叫黑黑，于是它开始有了名字。

这是一只本地狗，并没有什么高贵的血统，个头也不是特别的大，一身黑亮的毛发，没有一丝杂色。它比我的女儿还大一岁，因为我们常年不在家，它就一直忠心耿耿的陪伴着我的老爹老娘，看家守院。它不想岳父家的那条狗，一见到我们就狂叫不止，做出一副不欢迎的样子。无论我们多久不曾回家，只要一看到我们回去，就远远的迎上来，它知道我们是这个家庭的一员。母亲说，别看它个头不大，可是凶的厉害，若是有人从我们家院子附近走过，它都要叫个不停，更不要说进到院子里去了。

父母年纪大了，但还是侍弄这几亩果园，从四五月份开始，陆续就有果子成熟了，桃、梨、杏、苹果、山楂，一直延续到秋天。果子熟了，就要防备着被偷，现在的农村也不再是以前夜不闭户的年景了，父亲就要经常在果园里看夜。这时的狗就是父亲的忠实保镖，每天下午它自己就会上班一样，自己从家里去到果园里，整夜呆在那里，直到早上日出，它又像下班一样，随着父亲回家。母亲说，有次父亲中午干完活儿回家吃饭时把水桶忘在了果园外面的路上，就回家吃饭了，吃过午饭又睡了一觉，才发现黑黑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赶忙道果园里去看，发现它就一直趴在那个水桶旁边，顶着烈日，一动不动的守着。

现在这只狗虽然老了，战斗力也不行了，还在一次和别的狗的打斗中受过伤，但还是在尽职尽责的为我们看护着老家，看护着我们的爹妈。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好好喂它，跟它说，我不在家，你帮我好好保护我的老爹老娘呀。

它看着我，好像听明白了我的话。（写于2013年，有强行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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