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

发表于《赣南日报》

你让我看云，看云，思绪万千。它沉思，脸烟熏一般，无法缝合的裂缝深处，藏有另一个世界。

水星，木星，天王星，未知的蓝色星球，已走过千万光年，想象的边界，是思想的边界，黑洞之内，思想在坍塌，黑洞之外也许是我另一个影子。

云走得很慢，我已失去耐心，不像年少时。年少的时候，我喜欢在天台上，看云。那时厚重的白云遮住蓝天，白云深处，有个小窟窿，天上泄出一道金光，金光洒在江面，江对岸，山很近。江面笼起白雾时，又那么远。

云，白天，黑夜，很少开朗过。现在，云之下，还是江面，江面向我延伸，夕阳落下时，水天相接出层叠的红光，壮丽得让人害怕。

你让我看云，对了，晚上不该有云。天空应该漆黑一片，上面星星点点。可是，天上有云，像未熄灭的碳火。江面却是黑的，褶皱，捋也捋不平。更长远曲折的街道上，街灯，碎了一地。

我等待深夜。深夜，江湾的路灯拉出弓弦。独行的小车，一辆接一辆。呜呜的车轴，将弦曲划破。奏不响的乐，总归于平寂。气喘吁吁的火车，顶着两个发亮的鼻头，咔嚓咔嚓，向我驶来。

难以入眠的夜晚，不能平息的城市之声，从童年起，贯穿每个清晨。浑厚的钟声，透过金色浓雾。一线阳光射入天窗，密密麻麻的尘灰，随路过的车辆滚动。车声隆隆，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