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杂感

“游仙梦,青山万重,云冷玉芙蓉。”

        毕业季的校园就是这样的景。

        像是做了一场历时三年零几个月的梦,醒来之后浑身黏黏的汗,它跟当初来到这里时骄阳似火的中午,你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赶车时爬满鼻尖的汗珠是好朋友,一个送你来做梦,一个叫醒带你走。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看起来那么急切,仿佛有人在催着他胡乱地收拾行李,踉踉跄跄的奔向不知道路向何方的未来。

        我冷漠的要死,别说毕业聚餐,讲真我曾经还变着法子的想逃避拍毕业照。我是个对人很热情的人,但我特别懒得去维系这些关系,我已经不是初中毕业跟关中的那些同学眼泪盈盈的说着时光不老我们不散的天真小孩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六月份从这个校园分道扬镳之后,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做的更绝一点的话,就会在刚踏出校门的第二天,连那些不熟的同学的微信都删掉,从此天各一方,生命里再也没有这些人的消息。可是人类总是这样的,要在该热情的时候,流着热忱的眼泪,就像即使知道我们一定会分别,我们不一定会保持联系,但是该有的拥抱一个也不能少,该留下的照片一张也不能不拍,该有的怅然若失的毕业情绪一点都不能缺,该淌的舍不得朋友的眼泪一滴也不能少流。

        因为就算几年之后,我们各自奔波在彼此自己的生活里,被996或者资本家老板折磨压抑得喘不过气,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和热情去回忆当初热诚而又炽烈的友情爱情,但即使是这样,谁也不能否认,当初的情感是真实的,至少在毕业季我拥抱你的那一瞬间,我的不舍是真实的,这些小情绪也许很快会被生活的艰难消磨掉,但是也不能说它不存在。

        我们总会过上大相径庭的生活,就像有些人喜欢田园牧歌,有些人沉溺灯红酒绿。那些在小道小巷里发生的故事,操着浓重口音的食堂大妈,六号楼必经的樱花东路,早上六点半校园里出现的全是要上早自习的文院学子,整栋六号楼都是不愿起床来上其他学院没有的早自习的同学的抱怨,还夹杂着几声快要迟到的同僚怕被通报的疾跑声,他们在这样的地方相遇相识,坚韧被拆成无数份在他们身上各自发着光。

        这个时候是他们最像少年的样子,再冰冷的教学楼,再令人不平的规定,再讨人厌的领导没有办法让他们弯腰。富裕一些的同学会拥有自己的小电驴,带着自己的小对象或者好朋友在校园中穿梭,穿过迷过路的巷子,路过差点掉进去的上面画着涂鸦的井盖,吹过潍坊每个季节都不缺席的妖风,最后经过伴随我们一整个大学生涯最后夭折在大四的创业超市。

        小电驴停下的终点是他看到十八岁的自己站在学校北门门口,手里拖着行李箱在跟父母告别,带着一身光与梦想走进校园大门,少年带着棱角分明的本性,哒哒哒的脚步由急到缓,慢慢走向那个疲惫圆滑的大人。拥抱他,拍拍他的肩膀,善良一点的话就安慰他:“没关系,你不成功,但你也没有很失败,我还是爱着你的呀。”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这是北岛的波兰来客,也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听的文字。

     也许进入大学校门那一瞬,是我们人生最伟大的高光时刻,因为后面漫长而平庸的人生,不再值得被表述,像傅首尔在奇葩说里的辩题,normal可能是你这辈子的巅峰。

        但也没必要不开心,因为谁都是这样过话,我小的时候很怕普通,我觉得泯然众人矣的人生和提早死亡没有什么区别,我很怕雁过无声人过无痕,那时野心勃勃想叛逆想与众不同不然就去死的是我,现在极度珍惜生命跟舍友说想要永生特别怕死的废物也是我,没想到长着长着虽然越来越丧,但居然越来越珍惜生命,这也算一种进步。

        我是我自己的逃兵,也是我人生的英雄,我救我自己,但也伤害我自己,我过去的那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变成了现在的我,我对每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灿烂的微笑,又跟每一个好朋友不来往不交流。

        这个学校每一位要走的人都是一颗种子,急急地把自己埋入并不肥沃的社会大田,还没长好就等着收割,然后被收割。

        你们都是2017年潍坊弘德书院蹚过到膝盖的积存雨水又笑又骂回宿舍的人,你们也是潍坊这个城市最烈的一阵风,你们是清晨狼吞虎咽一餐的包子然后赶着去上早自习的小孩,也是拎着毕业论文随时去找老师吞下怨言和自责的大人,你们爱人和被爱,你们是社会的不起眼的配角,但也要努力做自己人生的主角哦。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书说至此,有始有终,彼时我正跟宿舍的姑娘在宿舍吼着周杰伦,马上要去洗澡啦,就唠到这里,下次再续。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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