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速写

（一）王哥

王哥是我在坡实习的小mentor，还是不严格意义上的老乡，毕竟一个在省南边儿一个在省北边儿，中间隔了一个偌大的北京城，着实没什么共同记忆。说来有趣，另一个和我同组的实习生是个“假老百京儿”，按地域讲排布很密集了。

和王哥的初次见面是面试，老板和他一前一后分别来问我问题。在徐总（当时还不太确定是老板）的环环相扣询问之后掏干了所学知识的我已经由于精力上的疲惫不想多嘴，此时坐在座位上的我第一时间转化为观察者打量着看起来年轻许多的交棒人。他看起来和自高中文理分班以后见过的男同学都太像了——鬓角剃短的板寸，黑色方框眼镜，口罩遮住的半张脸依稀可以露出不算光滑的皮肤状态；不过眉毛形状整洁而完整，眼睛明亮，仔细看睫毛根根分明，新月形的双眼皮中等宽度，是一双线条简单直接没有被近视耽误太多的眼睛——或许是有爱情的滋养和爱人的打理呢。总之像是社团招新学长一样的人坐在了我前面，但是我自然不再是大一的懵懂心境，所以整场open discussion下来因为两个人学的方向不太一致没什么话可聊，为了场面不过分尴尬的双方突如其来地攀起了老乡和留学。但只有两个场景我记忆犹新——一个是说起老家必提到的你们那边有方言吗和来一段表演，但他怕我难堪旋即补了一句不好意思，当下我就重温了华北男生的朴实和温和；另一个是我提到singlish时他下意识地打破stereotype的举动，“你说的singlish应该是这边上了年纪的人讲的口音，现在的年轻人口语都挺好的，而且口音什么的很正常”。我当即想到了出国前在深圳表哥防患未然般地说起身边富二代的努力和不要对他们有偏见——都不好好听我说话的吗我可是加了限定词啊！总之综合外形性格地域交际方式的种种因素，他实在是让我在异国他乡想起了表哥和男朋友，他们各自之间拥有相同点，我对他们的感情却截然不同；可见在那么多种个性中间能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很难。

第二面竟然已经是相隔一个月了，因为好巧不巧原定入职的时间被一纸禁令框在范围内，只好解封后坐上一个钟头的地铁到几乎已经忘了地址的公司。相比上一次办公区的凌乱和仓促，正式开工的办公区井井有条，桌椅按部就班，地毯也被安稳地铺平。全司唯一非技术兼唯一女性正式职工Vanessa引导我到了自己的工位，于是我迅速意识到了两件事——一是我们整日祈祷不要来的“假老百京儿”同学和我在一组，另一件就是我分到了王哥手底下，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工作我都没涉及过半毫。好歹有点人情基础，忍就忍了，我当时这样想。

王哥采取放养态度，尤其是对我。尽管座位上面对着我们两个实习生，但透过两块大大的显示屏可以看出他的忙碌且几乎不care我们在干什么，布置好任务之后也不催促问询完成情况。不过入职第一周他还是秉持贴心的态度领着我们几个新人走遍了周围所有能吃的地方。为数不多的信息互通中基本可以推断他的人生路线——保定一中毕业，大概2007年前在河北高考的战场中搏杀成功就读一所中上流985，大一参加s3计划到nus读完本科之后又直接读了博士，毕业留在新加坡的华为海思工作，直到跳槽到团队新创立的公司，为创业兢兢业业工作。这样一想之后竟然有些沧桑了，特别是在我注意到测试架上的水平仪之后他说这是他自己的三脚架——望过去几乎是一条射线的工作和生活：一成不变的办公区、固定大量的脑力输出、固定的人际关系……甚至很好带入熟悉的人：想到他们以后坐在工位上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大概率还是996，比窗外的海面还要波澜不惊，我又一次为以后的工作感到空虚。除了快速迭代的成就感和生存必要性之外，或许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坚持下来。

不过王哥显然对目前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偶尔能听到对面开心的时候哼起粤语歌，让我不禁感叹难道这就是哥哥辈儿的共同记忆吗。

（二）新叔叔

新叔叔不是最早进来的一批员工。实习初期的时候，总能察觉远处一个不认识的声音，浑厚而端正，仔细一听还有点小小的口音，不然真的怀疑声音主人以前的本行是播音主持。因为声音浑厚的叔叔那段时间内都是工作日半天，间或不来，我们猜测他是半个身子加入公司的新员工，就管他叫新叔叔。

新叔叔除了声音有点雄浑，其他没有任何可以当我们叔叔的地方，除非我们小个十几岁才像个样子。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我对眼睛总是格外关注，加之疫情戴口罩的缘故，我轻而易举地发现他明亮的笑眼挂在光滑白净的皮肤上非常具有亲和力和感染力。身形挺拔是第二个优势，虽然不是足够高，但是可以看到运动的成效，精神干练中又掺杂了一种莫名奇妙的可爱，我想这可爱里除了口音加成，还有行为习惯——精致的水杯，提升睡眠质量的枕头和耳塞，为了舒适带到办公区的布鞋，相应地，上下班都是锃亮的皮鞋。但他似乎不怎么在发型上耗费心思，蓬松的毛寸，圆圆的脑袋和明亮乌黑的眼睛像极了小熊猫，或许这也是可爱感的来源之一。糅杂这两种状态的他看起来不像是活到老学到老的顽童，还是更像穿着西裤衬衫的小朋友。很可惜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工作时候的神态，应该蛮专注认真，但平静吧，毕竟听闻新叔叔在射频领域专业度还是很可以的。另一方面在人际领域上，他不能说是社恐，但也不太会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这方面公司里除了yansir和徐总，剩下人基本都是这个样子，可能和坡岛的工作氛围相关。